帝云深嗫嚅着唇,他的眉头紧锁着,对藏珠的话语很是不赞同。这事情要是传到天帝耳中,金乌一族的处境会变得越发艰难。他望着藏珠,等待着她的下文,可良久不见她开口,她只是睁着一双赤红的、遍布血丝的双眼,仿佛其中蕴藏着无穷的痛苦。帝云深免不了想到了金乌一族如今的落魄境况,他深吸了一口气,又道:“行吧。”
“不是——”藏珠的内心疯狂地叫嚣着,可那两个字上浮到了喉咙处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卡住。回到了金乌族地之后,其实她自己也感知不到那咒术的存在了,仿佛完完全全地消失了。然而此刻,身体失控的感觉让她恐慌,她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帝云深从屋中离开。
不久后,数位绝色少年进入了屋中,红的、白的、绿的……那些衣裳在跟前莫名地晃眼。
“殿下,那边大军出动,如果我们的人去了,恐怕会被天庭知晓。”
“过早地暴露力量不大合适吧?”
“一定要如此么?”
……
不轻不重地声音传入了脑海,藏珠只觉得头疼得厉害,伸出手按住了太阳穴,从喉咙处挤出了一个“嗯”字。在她不再试图抵抗这件事情的时候,那股难受的感觉消散了,双眸中狰狞而恐怖的赤红色退却,她的面孔又恢复了往日的勾唇谑笑的洒然。
藏珠面上带着笑,可是内心却是填充着一股躁意,除了“凤来山”,她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难不成会是师姐下的咒术么?!
就在她脑海中掠过了望红蕖的面孔时,外头的敲门声响起,紧接着又是那道“熟悉”的师妹。她从极海一直追到了金乌族地中,执着得令人头疼。
原本还恭敬地立在下首等藏珠吩咐的少年郎,此刻脚步挪动,衣袂飘扬间,光影错乱。
等到望红蕖听到一句“进来”时,推开门便瞧见了藏珠“左拥右抱”的情境,束发的金簪无声地落在地上,披垂的长发遮住了眼尖的旖旎,她的衣襟散乱,胸脯起伏着,唇间勾起的是放任自流的散诞。望红蕖见了眼前的一幕,一股汹涌燃烧的怒意快速地上浮,她沉声喝了一句“滚出去”,见那群“伺候”着藏珠的少年仍旧不动弹,手掌往前一握,顿时浮现了一柄煞气森然的长戟。
藏珠见望红蕖大怒,这才慢条斯理的用那沙哑的嗓音开口道:“退去吧。”风流的少年郎鱼贯而出,在离去时还朝着藏珠眼波一转,媚意横生。望红蕖啪地一声甩上了门,在事情被自己知道后,师妹算是破罐子破摔,更加没有拘束和顾忌!她的眼角发疼,那股痛意顺着经脉游动,仿佛要填充她身躯的任意一个角落。
“师姐来做什么?给我送丹玉么?”藏珠笑吟吟地,她稍稍一拢衣襟,眼角眉梢残余着三分风情。
望红蕖见她这副模样,更是怒火中烧。她呵斥了一声道:“像什么样子!”
藏珠抿唇一笑,她慢条斯理地起身,凑近了望红蕖无辜一笑道:“我本来就是这般模样。”顿了顿,她又道,“还是说师姐希望我变成丹城时的样子,傻傻愣愣的,在你的掌控之中?”她离望红蕖极近,伸手勾出了望红蕖的长发,说到了“掌控”二字的时候,眼神陡然间变得凌厉和冷沉起来。
望红蕖“啪”地一下打落了藏珠的手,她拧眉道:“麒麟一族那边紧追着不放,天庭那边也不管。你身处于险境中,怎么还能这样荒唐?”
藏珠莞尔一笑道:“那我该如何呢?坐在闺中以泪洗面吗?或者背负荆条前往麒麟一族请罪?”
望红蕖皱眉道:“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就算要寻罪魁祸首,那也该是鲛人族才是!”
“确实。”藏珠笑了笑,“但是这跟师姐你有什么关系?师姐怎么不追着去凤来山?我先前听说你被凤来山主掳掠回去双修呢。是因为凤来山主身边有人了吗?”
望红蕖脑海中紧绷的弦铮一下扯断,藏珠的眉眼薄情,暗藏着讥诮,不同于初见时候的乖巧。她的耳畔嗡嗡嗡地震响,良久之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涩然道:“我欠下那么多,还不是为了你?”
藏珠拨了拨长发,她一抬手,袖子便滑了下去,露出了皎白的手臂,她笑道:“可我不需要啊。”
望红蕖再度被重锤敲心,她往后跌了一步,双目发红,她道:“那你为何要收?”不管是丹玉还是其他,她几乎把自己所有都给了藏珠!她从来没有拒绝过!可现在呢?听听她是怎么说的?
藏珠偏着头,风轻云淡道:“我怕拒绝师姐,让师姐伤心嘛。其实我也是很为难的。”
望红蕖指着藏珠,哆嗦着说不出话:“你、你、你——”
藏珠眨眼道:“所以师姐还是走吧,不要增加我的负担了。那些年我忍的很累,其实正如你所想,我就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
“够了!”望红蕖厉声呵斥道,一颗心被藏珠冷酷无情的话语搅得粉碎。她扬起了手,像是要打一巴掌才甘心,可对上那眉眼怎么都下不去手,最后恨恨地破门而出。
等到望红蕖离去后,藏珠的神情骤然间收敛了起来,她面无表情地盯着望红蕖离去的方向许久,才收回了视线。
她被人下了咒术,布局尽数被打破,她埋在天庭的一颗钉子,勉强动用,达不到目的还是其次,很有可能使得阿娘蒙上污名。她休想像过去那般从容,在这种情况下,她不认为自己还有多少胜机。是凤来山主?她竟然是这般狠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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