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刘凤却有些心急。
按当地的风俗,孩子起名得在办满月之前,可林锦云始终不回来,孩子的名字就一直悬而未决。
刘凤不太愿意去催林锦云,因为自从几年前在医院和蒋兰发生争执后,林锦云就总对她冷冷淡淡的,没了从前那股亲近。之后林锦云又颓丧过一阵子,她就更不敢去招惹这位性情大变的小姑了。
可孩子取名是大事。
刘凤想了想,终于还是把目光移到了正在逗娃的婆婆身上。
“妈,阿云得又两周没回家了吧?”
郭春兰正顾逗着孙子,随口答道:“说是加班呢,学校期末了,事情多。”
“都十来天了,这学校也真是的,把人压榨的可够狠的。”
这话倒是难听着。
一向最没心没肺的人怎就突然心疼起自家小姑来了?
郭春兰听着奇怪,随即抬头问刘凤:“怎么?你找她有事?”
刘凤见婆婆开了口,索性也不兜圈子:“下周末不是要办酒了吗,可咱小宝还等着姑姑给起名字呢。”
她见婆婆略有迟疑,又试探道:“我看阿云也挺忙的,要不就叫我那三叔给孩子取一个吧?他好歹也是印刷厂的技术科长,平常见的字也多。”
郭春兰一听,忙摆摆手拒绝:“不行不行,这怎么行,自家姑姑就是个语文老师,取个名字还要麻烦别人?传出去人家会说咱们阿云不上心,没能耐,小宝名字还是得她来取。”
“妈说的也是。那不然,你问问阿云,说不准她忙归忙,名字已经想好了呢。”
“也是,我等会儿去打个电话问问她。”
......
此时此刻,深圳。
夜色渐深,工人们吃完晚饭已经散去一大波。
郭德明又姗姗来迟,一进饭棚就冲蒋兰打招呼:“阿兰,老样子。”
“好。”
蒋兰麻利打好饭菜,把餐盘递了过来。
郭德明端着盘子看了一圈,发现林锦云也在,正坐在桌边闷声不语,似乎在想心事。他知道林锦云对自己不太友好,也懒得去招她冷脸,便找了个空着的桌子面朝蒋兰坐下。
可才刚坐下一会儿扒拉了几口饭,却忽觉身前一暗。
他下意识抬起头,瞧见蒋兰正端着一盘饭菜站在自己面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蒋兰就把手上的餐盘往桌上一放,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郭德明有些惊讶,毕竟以为蒋兰会坐到林锦云那桌去的。这么想着,他又下意识往那桌看去,却瞧见林锦云也正看向自己这边,脸色黑沉沉的。
好大的怨气...
郭德明有些莫名其妙,又转头觑了眼蒋兰,却发现她一脸风平浪静的模样,便试探着问她:“阿兰,你表妹怎么了?生病了?”
蒋兰咽下一口饭,淡淡道:“没有。”
“哦。”郭德明又转头看了眼林锦云,发现她还在看着自己,他被看得颇有些不自在,又问蒋兰:“她吃饭了吗?”
“吃了。对了,阿明,洗碗池又堵了,等下吃完饭能不能帮我通一下?”
“没问题,包在我...”
可他话还没说完,邻桌突然就插来一句:“我帮你吧。”
郭德明转过头,瞧见林锦云正看过来,可这回明显看的不是自己。
可她在看着的那人却并无回应,只顾低头吃着饭。
郭德明立马就觉得两人怪怪的,猜想表姐妹两估计是闹别扭了。他只当是女人家的小扭捏,便想着做回和事佬,就同林锦云解释道:“这管道当初没铺架好,动不动就堵,没工具可搞不来这个,还是我来吧。”
林锦云闻言抿了抿嘴,没再吭声。
又过了一会儿,吃饭的工人终于都走光了。
蒋兰正在水池前用根筷子费力地捅着下水口,林锦云见她捅得吃力正要走上前去帮忙,郭德明就这么走了进来,手上拎着一条细长且柔韧的钢筋。
“我来我来,得用这个。”他说着就挤到了蒋兰身边往下水口看去,“不行,有些暗,看不清里头。阿兰,你帮我打个手电。”
“好。”
蒋兰忙去取来手电筒,靠到水池边替郭德明打起光。
她怕郭德明看不清楚管道深处,举着手电筒又靠近了他一些。
两人肩膀几乎挨到了一起,蒋兰的发梢正垂落在郭德明的肩上,柔柔地轻擦着他的衣领。
从林锦云这角度看过去,两人显得同心协力,亲密无间。
她不想再看下去,正要转身出棚子,却突然听到一阵“滴滴滴”响起。她忙走到蒋兰的床边,将自己包里的寻呼机掏了出来。
是家里的号码。
林锦云拿着寻呼机急匆匆出了棚子。
她刚走出去,后头就传来郭德明的话。
“阿兰,歪了,手电打过来点。”
“哦...”
......
林锦云往工地外走了一段路才找到一家卖水泥的店铺,店老板正准备打烊关门,她眼尖地瞧见店里柜台上有部电话机,赶忙跑过去跟店老板商量借个电话。
店老板倒是同意了,让她进了店里。
林锦云赶紧拿起话筒拨了过去。
“喂?”
“喂,哥,是我。你找我有事?”
“阿云...”
林伟健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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