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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畏君知侬心,复畏知君意
    芮府。芮清莯自打知道贺珩澜遇到危险之后便整日坐立难安,转眼间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沉璧心里急的不行,可是她已经使遍浑身解数,都无法驱散小姐周身的那一方愁思,解铃还须系铃人,如今沉璧也只能祈祷能早日收到贺公子平安无事的消息。
    芮清莯坐在窗边,窗户羞赧的微微敞开一个小缝,丝丝缕缕甘冽的空气飘荡进来,却不能抚平芮清莯那一颗焦躁的心。手中有一搭没一搭的做着针线活,杂乱毛躁的针脚随意的分布在荷包之上,上下一对比,几乎不能认定这是出自一人之手。
    “小姐,绣不下去就甭绣了,奴婢陪您去院里散散心吧。”被沉璧的声音打断,芮清莯的手一顿,看了一眼自己粗制滥造的作品,极为自嘲的笑了笑,刚想起身,利刃急速划破空气的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紧接着,自窗缝窜进来一枚羽毛状的飞镖,自二人中间飞驰而过,那飞镖尖端还扎着一张纸,那纸在疾风的拍打下几乎要撕裂,不断发出呻吟的哀嚎,最后,不待主仆二人反应,那飞镖便狠狠的定在了墙里。
    沉璧被眼前的一幕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回过神来第一个反应就是要大喊来人,有刺。可是一个音节还没来得及完完整整的吐出来,芮清莯变眼疾手快的上前一步捂住了她的嘴巴,让她剩下没说完的话硬生生的塞回了肚子中。
    沉璧露出的眼眸紧张兮兮的看着大小姐,见到芮清莯轻轻的冲她‘嘘’了一下,这才顿悟般的狠狠眨了两下眼睛。
    看见沉璧冷静下来,芮清莯这才缓缓地松开手,顺势在眼前受惊的人儿的后背上拍了两下,聊表安慰,借着便走到墙边,短暂的打量了一会儿那枚飞镖,便伸手将它拔了下来。
    那飞镖扎的极深,芮清莯费了些许力气才将它取下,展开上面所携带地字条,里面简简单单四个大字跃然纸上,“平安,勿念。”
    就是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子,让芮清莯几乎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双手,又险些声泪俱下,那是他的字,她认得的。沉璧看了看字条上的内容,又见了芮清莯的反应,心下已然明白的七七八八,十分激动的开口道,“太好了小姐!我就说嘛,贺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这会子芮清莯的脸上也终于浮现了笑容,紧紧地攥着字条不愿意撒手,过了许久,才想到了什么,回头对着沉璧说,“沉璧,你去库房寻一幅画过来,就钉在这个位置。”芮清莯指了指墙上那个被暗器戳出来的深洞。
    沉璧心下了然,忙不迭的应了一声便转身跑了出去。芮清莯最后用留恋的眼光看了看那四个字,好想要将那一撇一捺都揉碎在心里,接着,她便从抽屉里寻出了火折子,将那小小的字条化为了灰烬,埋沉在心底。
    那边树梢上蜷着的叶凡,在看完全程之后,满意的一笑,便足尖轻点,消失在了芮府上空。
    ……
    “殿下,门外有个姓柳的姑娘找您。”
    门外的小厮进来通传,让原本正认真查看南疆地图的赵瑾瑜眉心毫无征兆的一跳,抬眼看了看来通传之人,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请进来吧,让她在前厅等我。”
    这边柳如浔在门口晃荡了一会儿,就看见刚才去传话的小厮已经快步走了回来,及至眼前,那小厮冲着府内一摆手,道,“柳姑娘请。”
    柳如浔放开了纠缠在一起的手指,便在那小厮的指引下一路来到了正厅。“柳姑娘且在此稍后片刻,我家殿下很快就来。”说罢,也不等柳如浔回答,便拱手俯身离去了。
    柳如浔自己坐在了椅子上,四下打量着这豪华刻板的房间,虽然敞亮又阔气,却总是夹杂着一丝压抑之感,屋中的婢女也是立在那里一言不发,除了给她上茶时制造出来的轻响之外,安静的像空气。柳如浔紧握着手中的茶杯,想到一会儿将要面对的那个人,心里七上八下的打起鼓来。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柳如浔就听见厅外一行人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抬眼便看见那身着一袭紫青细纹祥云锦袍的人,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怀间坠着的玉佩,随着身体的摆动一同起起伏伏,其上精雕细琢出来的龙八子负屃在摇晃间,变得更加栩栩如生。
    当赵瑾瑜从柳如浔身边经过时,行走间撩拨起来的风,裹挟着那余味悠长的,熟悉的檀香,轻抚过柳如浔的脸颊,又飘然间离去,消失不见了。
    转身,坐定,抬手摒退下人,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不多时,厅内便只剩下了赵瑾瑜与柳如浔二人。空气胶着沉闷,憋得柳如浔几乎透不上来气。
    “你为什么回来?”
    “你为什么骗我?”
    二人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短暂的话语不和谐的重叠在一起,又很快落停,重新沦入沉寂。
    “我没想着骗你,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并不知道你是贺家的人。”最终还是赵瑾瑜先开了口,沉声道。“如此说来,你从来都没想着告诉过我你到底是谁,对吗?”柳如浔深吸了一口气,眼眶隐隐感觉有些酸胀,“如果不是我发现了,你还打算骗我多久?”
    “……”
    半晌,柳如浔才轻轻一笑,“算了,当我没问过。”二人十分默契的沉默了一会儿,六皇子道,“沃怀也好,瑾瑜也罢,名字,不过是个代号而已,对你而言,有那么重要吗?”
    柳如浔的眸有些微红,却并不甘示弱,“权利,金钱,皆乃身外之物,虚浮如泡影,你能说放下就放下吗?”
    赵瑾瑜的脸上并没有愠色,“我本意是不想让你卷进这场漩涡之中,你怎么就不懂我呢?”柳如浔闭了闭眼,“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贺家?”赵瑾瑜瞥了一眼坐在堂下的人,“我放过他们,谁来放过我?”
    “你已经是皇子了,拥有着世人敬仰的尊贵身份,足以让一辈子衣食无忧的财富,你还有什么不满足?为什么一定要踏着无辜之人的鲜血去得到那个位置啊,你收手吧,收手啊!”柳如浔有些激动,站了起来。
    赵瑾瑜看了看柳如浔,也从椅子上起身,踱步到柳如浔的面前,用着既缱绻又病态的眼神望着她,柳如浔忽的笑了,一颗晶莹的泪珠自眼角滑落,“动手吧,我原本也没打算活着离开,我只求你一件事,放过他们。”
    闭上眼睛,等到的却是一个令她魂牵梦绕的拥抱,赵瑾瑜将下巴抵在柳如浔的额头上,用极轻的声音开口,“这次回来,还打算走吗?若是不介意,就在这里住下吧……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