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心说选妃之事,我娘也不过动了一念而已, 这孔仙人就趁着机儿开始赚钱了?
他见那小道童盯着青梅看个不住,忽而会过意来,这小道童之所以拦自己,恰是因为青梅生的漂亮。
小道童以为青梅是他的妹妹,而他会有借妹妹攀龙附凤之心,所以想钓自己进去看看。
初一笑问:但不知入那仙寿馆,可有什么门槛没有?
小道童伸了两指:二两银子一位姑娘!家眷可随行,再不收银。
初一身无分文,也不过一问,笑道:我们兄妹不过上山上柱香而已,至于选妃之事,就不参与了。
小道童啧啧叹着直摇头:瞧这狠心的哥哥。道童我不是吹,你这妹妹是我今儿所见一顶一的美人儿,所以才给你根仙枝叫你爬爬,你为了二两银子竟舍不得叫她进去甄选一回,好不开眼的穷小子,错个今儿这个机,从此之后,那里还能再有飞黄腾达的机会?
关键这拉客的小道童还不止一个,另有几个更加贼眉鼠眼的凑了上来,齐齐儿白眼翻飞,一脸嫌弃,若白眼可做刀,此时早将他兄弟几个戳成个筛子。
张家兄弟三个背着两个,硬着头皮迎难而上。初一忽而问道:梅儿,你姐姐忽而至五庄观上香,是否也是为了皇子选妃一事?
立刻,初二两眼警觉,初三也收了大大咧咧,四个弟兄八只眼睛,齐齐瞅着青梅。
青梅也瞧出来了,张家四兄弟虽家贫,但是有志气的孩子。这种孩子最讨厌的只怕就是女子们爱慕虚荣攀龙附凤。
青玉生的貌美忏弱,平日里举着葱管似的十根手指,最常说的就是:哎哟,这明明是一双富家娇小姐的手,怎的我会托生到如此一个贫寒人家?
青梅常在市面上跑,也知道门第如高墙又如鸿沟,不是普通女子光凭美貌就能夸过去的,所以很是看不惯青玉整日的做白日梦,也怕她要行差踏错跳进火坑里去,遂整日的劝解。
她此时仍还抱着劝说姐姐,一力促成婚事的心,半真半假说道:我家后巷李姐儿的爹,在应天府衙跑差,听闻皇宫要为太子选妃,大约替自家李姐儿报了个名额。李姐儿胆小一人不敢来,所以必得要拉着我姐姐,我姐姐是叫她强拉来的,并不为选妃,只是做个伴儿。
初三和初二忽面齐齐怪笑,背着初四跑远了。
初一一颗心略放,暗道自己果真是错怪了楚青玉,当下也不多话,背着青梅上山,在那五庄观里烧过香,趁着初四和青梅两个在大殿廊庑下歇凉喝水的功夫,到山门外,遥遥可见半山腰上一处山庄,恰是那所谓的仙寿馆。
其中彩衣绸带满天飞,可见得京中大半未订婚嫁的小姑娘都在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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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仙人招摇撞骗,前些年不过小打小闹,后来张君登基为帝,这些年他打着帝师的旗号,越发肆无忌惮。张君每每听闻,都要喝令应天府衙的官员督办。
但那孔仙人一个白胡子老道,就算骗,干的也皆是些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勾当,左不过抓进去关几天。皇帝幼年是吃他的饭长大的,他自然就是帝师。
在牢里住两天,应天府尹一天还要叫他提进去骂两回,吓的府尹也不敢抓他,如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孔仙人得意倡狂到了简直无法无天的地步。
初一如今还是米虫,朝政之上,虽父亲常要参详他的意思,但他本着自己学识浅薄,阅历不深的缘故,即便偶有谏言,也是慎之又慎,生怕自己错误的决断要影响普天下的黎明生庶。
所以他于这世道来说,如今还不过一个观者而已。
只是这一回孔仙人竟敢拿着他做幌子,借着选皇子妃的由头敛财骗小姑娘们。是可忍孰不可忍,初一觉得自己是不能再忍了。
他见两个弟弟也在抱臂而观,忽而笑问道:张荀,张衡,想不想欺师灭祖?但凡他要叫起弟弟们的大名来,肯定谈的都是正事。
初二回头问道:大哥,欺什么师,灭什么祖?
初三早就会意,背负一根长棍,两条长腿劈开,遥指着半山腰道:若我猜的不错,就是那个老祖!
孔仙人白须白发,叫一众艳瘦环肥的佳丽簇拥于中央,实在是逍遥胜似活神仙。
初二以手拍额,退了两步道:刚才我探到一条路,可以直通仙寿馆大殿,至于灭祖,这可是大哥你带的头,瞒不好叫父亲知道,我的板子你要替我挨。
初一笑道:我替你挨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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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风徐来,吹动山林树木,烈烈而响。
穿青袍的少年若是笑起来,颇有他父亲年青时意气飞扬的神彩。
但他五官更加立体,眉浓眼深,鼻梁高挺,目光深遂而肤色玉白,此时唇含一抹笑意,三兄弟齐齐转身,欲要往观中去,恰迎上牵手而出的初四和小青梅。
小青梅望着那比比齐高,清秀挺拨如白杨的三兄弟,暗道若有张家大哥这样的好儿郎为夫,我姐姐这辈子只要肯吃苦,什么样的好日子没有,非得要入宫做个皇子妃了?
这桩婚事,拼死我都要替她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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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寿馆中彩塑的王母娘娘玉面金身,眉目威严,身旁彩塑两位侍婢,同样霞衣彩带,宝座下鲜花围绕,果品供养,香烟缭绕直冲云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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