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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她这一骂,弟兄三个竟是哑口无言。如玉叹了一息又道:老三想投奔瑞王换个好前程,须知覆巢之下无完卵,连自己的亲兄弟都能背叛的人,他只会利用,而不会重用你。老四躲在窝里,当下也只能这样,可你不能万事不关心,毕竟若是哥哥们都出了事,谁来顾你?
    再就是你,张君,大哥死了,永国一府都在你的肩上,母亲临去时还叫大家要万事和睦,不准吵架,你身为长兄,自己先带头打弟弟,你做的可对?
    张诚揉着叫张君搧红的脸,呲牙道:二嫂这话说的好,我爱听。
    张君脸一红,立即一巴掌就要煽过去。如玉一眼横过去,又是婉言:兄弟同心,齐力断金,你们若再这样下去,不定那一天,赵钰就是你们的下场!
    几兄弟默了许久,张君先起身,拍了拍张诚道:只要你从此跟赵荡划清界限,就还是我兄弟。
    张诚默了片刻,起身出门走了。张仕仰头看了看天,低声道:所以二嫂认为赵钰之所以会死,恰是他们兄弟不齐心的缘故?
    这话问的如玉一噎,毕竟合力杀赵钰之事,除了她和张君,沈归丫丫几人外,天下再无人知。不过她立即答道:就算赵钰只死之是天意巧合。说句难听的,等到皇上死了,太子继位之后,难道他能继续活下去?
    他们兄弟三人,是当朝的顶梁之柱,可只要皇帝死,就会分崩离析,各自为政,到那时,三兄弟总要死掉两个,而皇帝,会是剩下的那个。兄弟齐心,不吵不打,说起来容易,但想要做到,平民百姓或许可以,天家兄弟,永远都不可能。
    张仕也转身出去了。如玉仰望着张君高而瘦挺的后背,低声道:若你果真再无生门,不得不辟出条新路来,就不能一人单打独斗,自已府中的兄弟们捆成团,才有可能真正谋成大业,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张君转身盯着如玉,忽而有种错觉,也许她早就看穿了他,可是她不会说出来,而仅仅是默默的,于一府中,于他的身后起着作用,这也恰是区氏一直以来厌她,却于临终时非得要她来陪自己走完最后一程的原因。
    他长长的睫毛微颤,薄唇开合得许久,问如玉:你说了?他所指的,当然是张震那件事。
    她圆圆一双杏眼,重重的点头:母亲走的时候很高兴,没什么遗憾。
    张君握着如玉冰冷的手,攥入怀中,退后两步坐到了椅子上,将她的手抵上自己的额头。真正的悲伤,并不是嚎啕大哭,而是这样抖着肩的无声而诉。
    蝇蝇苟苟一生的母亲,以那样的方式闭上眼睛,凶手随即也跟着一根绳子吊死了自己,她那个人,刚烈一世,去的迅雷不疾掩耳,快到没有一个儿子在她面前表达过一丝爱意。
    如玉揽着张君的肩,哄孩子般劝道:你爹是不中用的,这一府你得肩负起来,我也指望着你,你再不能是从前那个孤僻的性子,你可明白我的话?
    若张震还想回来,想图谋霸业,改朝换代,作为京中唯一能替他谋事的张君,就不能再是原来那样冷倔倔孤僻僻的性子。她选了张君,自然就再也没有想过事二夫投奔赵荡,可张君只有野心没有能力,于如今的险境中万难成大事,她本想求个小富即安,他想给她更高的尊荣与富贵,她爱他,所以不得不追赶着他的脚步,帮助他,只希望总有一天,他能看到她的好,真正爱上她。
    送走了这兄弟几个,如玉和蔡香晚两个才在灵堂旁的火炕上坐着用饭。蔡香晚忽而噗嗤一笑道:二嫂,要我来说,你方才骂的很好,就他们兄弟几个这样子,合该有个人来骂骂。但是公公不顶事,婆婆又死了,大嫂万事不管,一府之中,竟还无人治他们。
    婆婆丧中,她们俩皆是一身的白衣,素头素面。饭是热腾腾的羊肉汤,剁成块的羔羊排,与白萝卜清炖,清澈澈的肉汤上洒着几丝胡菜,以饼而就,喝一口从心暖到肺。
    如玉吹拂着绿油油的胡菜,轻轻呷了一口:我说的皆是实话,咱们嫁进来,也为有个安稳日子过,他们兄弟整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咱们如何能有好日子过?
    蔡香晚点了点头,忽而一叹道:虽说婆婆难对付,可是好歹她是正经婆婆,这个死了,公公肯定要续弦,那姜大家,守寡守了二十多年,又在咱们府呆了那么久,寻机就上了公公的床,我见着她就恶心,往后要我称她母亲,想想我都吃不下饭去。
    如玉忽而想起区氏要死那夜,张登与姜璃珠两个于灵堂后那屋子里的撕扯,低声道:只怕这事儿还有变数,万一公公续弦不娶姜大家了?
    蔡香晚拍着胸口道:阿弥陀佛,要果真不是姜大家,我得好好替婆婆烧两柱香去,任是谁我也欢欢喜喜磕头拜她,认她做个亲娘。
    如玉指着蔡香晚的鼻子轻点道:这可是你说的,万一不是,到那新婆婆执妾礼的时候,我可要眼看着你拜祠堂,喊声亲娘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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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换蔡香晚理事,她要往竹外轩去睡个好觉,一路上带着个小丫丫,两人于那溜滑的冰上小步小步走着,如玉便见周昭院里的小荷与张君站在张诚院子门前,张君欲走,小荷拦住了不知说些什么,俩人在那里说了半晌,张君终是往周昭院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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