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三边但凡有姓张的,本王按姓诛之,一个不漏,至于你们这些软脚虾,等本王回来再慢慢收拾。
若他登极,和悦嫁到番邦,至少可换十万盟军,嫁给这白斩鸡一样的小书生,可果真是暴殄天物。
赵钰掸掸袖子,撩开帘子扬长而去。张君捏攥着如玉的手,攥了许久,才问张诚:谁叫你来的?
张诚自地上爬了起来,抽过如玉妆台上的帕子细细拭着唇角的血迹,低声道:是如玉那小丫头,方才一溜烟的跑来叫我。
张君抬眼望着床顶藻花,唇角还往外溢着血沫,侧眸看张诚一眼,问道:你可瞧见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跟着赵荡,可有荣华富贵,权位登极?
张诚闭了闭眼,低声道:二哥你好好息养,兄弟还在禁足中,不能再陪你了。
他转身便走,如玉见他的手也往外渗着血,连忙捡了方帕子追了上去。
她道:今天多谢你!
张诚被赵钰连踢带打带撞,又在祠堂中关了多日,发乱毛长,一袭长衫空空荡荡,在院门上站了许久,忽而仰头:赵荡答应过我的,只图兵权,并不动永国府诸人。
如玉一声轻嗤:他当然不必动手,有赵钰在前,他只需出谋划策,赵钰自会替他扫平道路。
张诚低声道:对不起!
如玉送张诚出门,前后脚便碰上蔡香晚神色匆匆走过来,到了跟前,蔡香晚才道:大嫂要生了,方才出来一只脚,又叫产婆给塞回去了。只怕又是个险事儿,婆婆躺倒了不能理事,你又得照顾二哥。钦城听闻要扶灵归来,几千里路上,谁知道到什么时候,万一大嫂出了事,这个担子我如何担得?
果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丈夫才亡,周昭又难产。如玉握着蔡香晚的手道:辛苦你了,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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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王府后殿,妤妃那幅裱框精致的细密画,在这府中算是她的牌位,平时都以薄纱遮挡,很少拂起。赵荡盯着那层薄纱,目光好似能穿物般的深幽:所以张震果真死了?
他回过头来,盯着地上一人问道。
这人是赵钰家奴,靴面上一层子的黄尘,显然也是披星戴月自战场上驰回。他道:他带了五百人突袭金人位于中都的群牧所,那处群牧所养马十万匹,又是金人战备储蓄粮草之处,他本是准备突袭,烧金人的粮草抢他们的战马,后来便中了埋伏。他杀出中都群牧所,逃到两国边境上,是我们王爷的人将他围在边防线上,杀死的!
赵荡不语,缓缓闭上眼睛,一手在空中虚划一道:孤的门人齐楚如今就在老三军中效力。他说,张震失一腿,颊失两侧之皮,耳丢一只,两臂亦不完整。他曾在张震麾下服役约有一年,光凭那样一具残缺的身体,并不能断明确实其人确实就是张震,你们怎能立下决断?
来人稍显不自然的笑了一笑道:概因当时小人恰也在场。张震逃回来时只带着二十几个残兵,我方上千人围着,踩蚂蚁一样杀光了他手下所有人。
至于动手杀张震的,恰是王爷您手下那位安敞安将军,是从脖子上一刀直切咽喉。张震当着我等的面断的气。后来安将军的手下送来美酒,大家心情畅快,索性就在草滩上喝起酒来。喝着喝着,也不知是谁说起与张震曾经带兵时结的仇怨,大家越说越忿,趁着酒意扒皮的扒皮抽筋的抽筋,将张震肢解的七零八落,小人明知不妥却也无法阻止!
赵荡脸渐渐往下沉着,眉骨下深深两道剪影。这一段,与齐楚和安敞所讲述的一致无二。张震叫安敞割了喉,又叫一众大醉酩酊的酒鬼们撕成了碎片,要经过非常细致的缝补,才能送回京城。听说张仕看到大哥张震的遗体后,当时就尿了裤子。
一群兵痞,无法无天!赵荡厉声吼道:待齐楚和安敞回来,孤要照着原样儿,剥了他们的皮,以慰张震在天之灵!
几个月的时间,千里谋长局,赵荡终于一朝得成。但毕竟他是文人出身,没有上过战场,心中还是七上八下,方才听人来报说皇帝带着宁王微服出宫去了永国府,也知自己这一手是投到了皇帝心头所好,总算长舒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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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世子丧于战场,府里大厨房的婆子们都伤心不及,炒的几样菜皆放多了盐,如玉亲自提着食盒进了屋子,准备要摆开了与张君同食,张君不知何时起来的,穿着中衣按止了如玉的手道:父亲还要过来,等他走了再吃。
如玉还欲多问两句,张君却已经闭上了眼睛,他握过如玉的手放在膝头,轻轻摩梭着。
少年夫妻,彼此情投意和,就算有矛盾,也皆只为对方着想,转寰着来,不呕气不吵架,是性格脾气相投,也是因为对彼此都有所畏惧,对婚姻真诚,虔诚而抱有期待。
执手相看,对膝而坐,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将来还会不会再有。
张登一送走皇帝就直接进了竹外轩,进院一声吼将所有人都吼了出去,迎门直接问张君:你打算要怎么做?
张君应声睁开眼睛,清瘦的脸部线条精厉,一双桃花眼含着腾腾杀气:我要杀赵钰!
张登仍还不喜欢这个倔劲十足的二儿子,可他不得不承认,最后青出于蓝能胜过他的,也唯有张君。他反问道:你要我怎么做?西京与开封两座大营中层以上将士,至少一千人是我的手下,我给你列个名单,再书一道手书,任你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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