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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登微微点头:凡事要看长远,好容易和悦公主自己点头,能让钦越得尚公主,这种事情能压就先压下来,但将来我必会给你一个交待。钦泽是个钻牛角尖的犟性,又不懂得转圜,在我这里吃的亏也最多。你回去劝劝他,叫他先压下此事。你们的委屈,我记在心里,你忍了这口气,将来我定不会亏待于你。
    如玉道:媳妇省得!
    张登不比区氏天天上手打儿子,还是当着儿媳妇的面。为人父母,打完了总有些后悔,他扬着手,半天却不说叫如玉退下的话,忽而转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方才用力过甚,此时都还红着。
    他道:天下没有不盼儿子好的父母,但钦泽性子太倔,凡事不计后果,我瞧你比他明理许多,有时间多规劝规劝他,遇事先想家族,想想这两府的人,想想他在边关的几个大哥和一帮兄弟们。
    如玉又道:媳妇省得!
    *
    如玉告退出来,自树荫处往下走着,迎头撞上张君在那蜂腰桥处站着,当头大太阳照着,他面色潮红,两眼怔怔。她上前与他并肩而,轻声问道:疼是不疼?
    张君正在出神,似是没有听见,等如玉再唤了一声,才回过头来,脸上叫父亲打过那巴掌印子仍还清亮无比,也不说话,就那么低头看着她。
    如玉最受不了他这可怜巴巴儿的眼神,轻扯他袖子道:快回竹外轩去,我煮两个鸡蛋替你滚一滚,或者肿能消下去。
    张君不动,轻轻叫了声:如玉!
    如玉应了一声,大院里人多眼杂,她也不好过于亲昵,应道:我在了。
    张君又唤道:如玉!
    如玉以为张君是遭父亲打了心里伤心,只得轻拍他的背,低声说道:走,回竹外轩再说,娘疼你,娘爱你,娘还替你
    她声音越说越小,手亦抚的越来越见张君唇角上翘着微笑起来,自己也正吃吃笑着。
    身后忽而有人问道:大嫂回房了?
    是张诚。静心斋一场大闹,他未出面,却一直在窗外瞧着。生他养他的姨娘成了谋杀未遂的杀人犯,他也不过在窗外时露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苦笑,此时已是风轻云淡,手中一把折扇啪一声合上,走到如玉身边,恭恭敬敬唤了声二嫂。
    如玉一见张诚便是混身的不自在,应付着点了点头,还要拉张君走,便听张诚又是一声笑:大哥不在,大嫂院里连个主心骨都没有,二哥该好好操心才是。怎么我听说大嫂病了,叫了好几次让你请个郎中,你都不肯?
    张君立刻就变了脸,伸手示意如玉先走,待如玉走远了,才咬牙问张诚:老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诚仍是云淡风轻的笑:二哥当年在大嫂门前做秦叔宝的旧事,二嫂只怕还不知道吧?
    张君白面瞬时胀的通红,一双秀目盯着张诚,眸子里即刻要喷出火来。张诚显然并不怕他:那年你多大?十三还是十四?不过是读了大嫂一首诗,见诗中她说夜做噩梦不能眠,独听更漏到天明,心疑山鬼悬窗立,盗取魂魄慰神灵。
    于是果真怕她的魂魄要被山鬼盗走,敬献给能叫山鬼青春永驻的神灵,于是手持瓦面金锏,每每入夜就潜到她闺房窗下,一站就是半夜。若不是半夜出门解溺的婆子发觉了将你一通暴打,你要在那里守多久?
    这确实是有的事情,周昭当年写过小诗一首,豆蔻年华小娇娥闺阁内无病呻吟的苦叹,和着《楚辞》山鬼一文发了点牢骚,但张君是个直性的傻孩子,果真以为周昭夜怕山鬼不能眠,恰他又在五庄观学得一身好轻功,于是学着门神秦叔宝一样,打瓦面长锏一幅,每夜窜到周府,守在周昭闺阁窗下,妄图要替她赶走山鬼,叫她能好生安眠一夜。
    夫子是因为门生得意,才愿意带他们到自己府中亲教亲授,谁知近水楼头,张君竟然夜窜夫子家女儿的香闺,想要偷香窃玉。
    这事儿后来闹的很大,周大儒拎着张君到永国府,当着区氏的面一通大骂,要革他的学籍,送他到应天府蹲大狱。不用说,区氏自然给他一顿竹笋炒肉,又赔情下了许多的话,送了不知多少的礼。应天书院抵死不肯要他,最后还是瑞王赵荡出面说情,张君才能继续留在书院读书。
    张君一把就将张诚扯进了常静轩,抵墙捏喉几乎掐断张诚的气管:你若敢在我家如玉面前露一句口风,我立时就敢掐死你。
    人要脸树要皮,张君在如玉面前可以是无赖,可以不要脸,可以坦荡荡到连底裤都不要,可他唯一不敢叫她知道的,恰就是这段往事。
    张诚软着双手,不挣扎,只是嘲讽似的笑: 你栽赃诬赖我姨娘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过,我可以把赵如玉的事情透到瑞王那里,也可以告诉她你与大嫂之间当年那段往事,无论那一件,都足以叫她离开你。
    张君果然松了手。张诚松松软软伸着胳膊,正了正衣衽道:害如玉的果真不是我姨娘,若真是,我那夜就不会出手救她。你若果真觉得我们碍眼,不如想个法子说服母亲,让她替我把和悦娶回来,到时候我带着我姨娘搬出府去,不就结了?
    尚公主一事,险险就要成了,今日一场大闹,又被吊到了半空中,张诚之恨,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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