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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玉细心留意的左右望着,见那和尚拉开一处寮房的门,而三妮儿恰也要拉她往里头,犹豫了片刻,遂也走了进去。那和尚却不进门,站在门上笑道:二位女娘子等着,贫僧这就替你们端斋饭去。
    只待他一走,如玉随即便掩上了门,指着三妮儿吼道:你瞧瞧你瞧瞧,我的月白袄儿叫你绷破了,补的线头儿颜色都不一样,我不成,我今儿必得要从你身上脱下来才行。
    三妮儿忙的掩了衣襟道:好嫂子,你脱了我的衣服,我今儿穿什么,在这和尚庙里,难道精着身子走回家去?
    如玉一脚蹬着门,一边解着衣服,解了丢给三妮儿道:你穿我这粗布衣,我这衣服宽展,你绷不破的。
    三妮儿毕竟没有如玉的脑子,此时只得委委屈屈解了衣服。如玉一把扯过来随即换上,一把捂住肚子道:好巧不巧儿的,这和尚庙里的女侧还有些远,我先解个溺去,你在此等着我回来用斋。
    如玉也是怕要诓她的人是个急手,此时转身出了门,低凑着头自大殿靠山一侧的廊道穿过去,先就躲到了那专为百年前已故法师所修的法师殿上一圈大理石圈廊下,猫了腰儿看着。不一会儿,往寮房鬼鬼祟祟而来的,先是她哥哥赵如诲,再身后神神秘秘跟着的,是魏氏并金满堂,以及陈贡三个人。
    如玉看够了这些人的嘴脸,蹲下来从缝隙往外看着,便见这些人皆是作贼一样,彼此打着手饰,却是让金满堂先进屋子。如玉等得片刻,忽而听屋子里金满堂杀猪一样一声嚎叫,接着三妮儿也是杀猪一样一声嚎叫,外头作怪的几个面面相觑了片刻,还是赵如诲听着女子的身音不对,随即便冲了进去。
    而魏氏紧随其后,一进门便杀千刀的一样吼了起来:金老爷啊,您不带这样儿的,若说嫁娶,我十分的愿意,可您也不能强逼我家的女儿不是?
    如玉暗搓搓的笑着,心道这魏氏既然着三妮儿暗诓自己往寺中来,想必应当与金满堂是一伙子的,怎的这会儿突然反水,又哭又叫起来?
    寺里那伙子武僧人人手持铜杖,也不知从那里涌了出来,齐齐儿脚不点地的往寮房冲过去。随后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大和尚大步自法师殿中出来,他手中持着韦陀菩萨的伏魔杖,滚圆的肩背身披灰色僧袍,两颊青青的胡茬,眉飞两鬓,目露凶光,正是安敞。
    安敞见如玉猫着腰儿,另伸一只手指咬牙指了指如玉,随即大步下台阶,走的袍子翻飞,疾步走到窠房门前时刷的停住,厉声问金满堂那一伙子:你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金满堂与赵如诲两个回头找那带到此来挂单的野和尚,才发现那家伙竟是趁乱儿早不知溜到那里去了。赵如诲上前拜了一礼笑道:老和尚,我们也不过来此烧个香而已
    觉悟法师啊,您可得替我和我闺女作主哇!魏氏边哭边膝行到安敞身边,一边双手托膝磕着头一边道:我家闺女和她嫂嫂不过来此上个香,谁知这渭河县中有钱有势的大官人看上了我家姑娘,竟趁着她们在寮房中等饭的功夫儿,等不及就要强了她,您瞧瞧
    三妮儿恰就在此时出了寮房的门,虎背熊腰的丫头,双手抱着衣襟,羞羞嗒嗒。金满堂今日又换了一件十分鲜亮的水红色内袍,外罩着纯白的长衣,眼见这胖姑娘扭的娇羞,喉咙中竟气的咯咯了两声,甩着阔袖转身就要走。
    魏氏心道我一生的福气只在于今日一搏,那里还能叫你走了?
    她也学着虎哥娘的缠人功夫,随即一个横扫千军式的滚,滚到那金满堂身边就扯住了他的大腿:金老爷,今儿这事儿不能了,您既睡了,就得娶。这可是佛门清净地,老法师能给我做主的。
    金满堂甩得几甩未能甩脱个魏氏,反而和尚们的棍子逼的更近了。他暗叫了两声晦气,此时也不知究竟是赵如诲在耍他,还是陈贡与这泼妇,再或者如玉在耍他。总之这一回,他的老脸是丢光了。
    他给陈贡飞了个眼色,陈贡无法,只得往前走了两步,合什双手深深在安敞面前一拜道:觉悟法师,您当认得在下,在下是这柏香镇陈氏一族的族长
    或者他靠的有些太近,安敞身边一个头烫戒疤满脸粉红酒刺的小和尚不等陈贡说完,随即戳了陈贡一棍子。这一棍子戳的陈贡往后退了两步,还好赵如诲把他给扶住,才不至栽倒在寮房台阶上。
    陈贡忍得几忍,又合什了双手道:觉悟法师,在下是这陈族一族的
    那满脸酒刺的小和尚不等陈贡说完,又拿铜仗戳了他一棍子。陈贡做了族长这些年,也没有人敢这样伤过他的面子。他又气又羞,见那眉飞入鬓的大和尚脸上仍是十分的不善,心知这伙子野蛮和尚自己惹不起,遂退后两步,推金满堂道:金兄,您上吧!
    金满堂不比陈贡是个地头蛇喜欢以势压人。他是个商人,天生最善拉关系,这时候立刻便满面堆起了笑容,一边合什着双手,一边深深弯腰一礼,随即手示着四周道:红陈寺当年本不过一处荒址,能叫法师修到如今的程度,着实叫人赞叹。不过,金某到此转了半天,觉得犹还有些不足之处,法师您觉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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