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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枝 第217节
    可现在,她得争取时间。
    小儿媳妇虽然看着一惊一乍的,但正经做起事情来,很干练精明。
    侯夫人相信,季氏会安排得很好。
    此刻的永宁侯府里,季氏站在祠堂前,神色严肃。
    如她猜想的,府外盯梢的人,收拾好了。
    盯梢是个苦活,之前“颗粒无收”的浪费时间,早已经磨灭了他们的干劲儿,在半个月前,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
    今儿也是一样。
    盯梢的人数只有最初的三分之一,其他人都躲懒去了。
    偏那三分之一,盯到了大姑娘去安国公府,报到宫里,立功了。
    功劳得了,差事能应付了,谁还愿意继续蹲守?
    于是,那些人里头的,一下子又少了一半多。
    最后剩下来的,只有两人而已。
    仅两人,那就容易应付了。
    在被盯梢的这些时日里,永宁侯府也没有闲着,反过头去,把这些人的背景、喜好,摸了个七七八八。
    留下来的,一个好赌、一个贪色。
    季氏安排了人。
    两个活络小厮,提着钱袋子去赌坊,一路走一路吹牛,把那好赌的勾得心痒痒,哪里还耐得住,迟疑了会儿,飞跑着去赌场了。
    一个漂亮小娘子,扭着细腰从贪色的跟前过,使个眼色,将人勾到僻静的小胡同深处,抬手就是一拳。
    没有人妨碍,行事更能快捷许多。
    秦鸳早就走了,一身骑装,牵马出城,她这几个月常常出城骑马,关城门才回。
    即便在盯梢的人眼皮子底下走,都不会有人多想。
    秦治不当差,叫季氏一催,心惶惶着,却没有犹豫拖后腿。
    等盯梢的一走,一顶轿子,出郊外庄子访友。
    汪嬷嬷把人送府,回到季氏跟前,冲她点了点头。
    “往长公主府与定国公府报了,”汪嬷嬷道,“大公子当值,已经去叫了。”
    季氏深吸了一口气:“各处再盯一盯,不能疏忽。”
    汪嬷嬷应了,又道:“您是不是也该出发了?”
    毕竟,最最要紧的东西,是由季氏贴身收。
    万一季氏连城门都没有出去,先前撤回去的人,难道还能回城来抢?
    季氏咬了咬牙:“再等等。”
    离关城门还有一阵子,撤得早了,容易打草惊蛇,撤得晚了,可能就来不及了。
    万幸守城的卫兵什么都不知道,官员百姓进进出出的,都不会多看一眼。
    “定国公府走了,就来报。”季氏道。
    三家是一条绳上的,共进退也不是嘴上说说。
    虽说,撤离有可能出意外,但自家全走脱了,定国公老夫人却被留下了……
    定国公再知晓状况,心里难免不会存一疙瘩。
    这一刻,定国公府内,巧玉正在收拾衣裳。
    就在不久前,方仙姑来了,说是观里明日一早要做法事,请老夫人过去。
    老夫人听完后,神色一凝,等仙姑离开后,便交代她收拾收拾。
    巧玉心里,颇有些疑惑。
    方仙姑是春天才开始出入国公府的,说是静心观里的。
    静心观是老夫人常去的道观,可巧玉对方仙姑全无印象。
    仙姑至今来过两三次,与老夫人说几句家常,坐坐就走。
    巧玉悄悄问过老夫人。
    老夫人说,添香油也是直接去观里添,不至于被骗银钱,巧玉想想也对,没有再提。
    可今儿……
    法事都有日子,明日显然不是其中之一。
    再者,邀请也没有提前半日的,看老夫人这意思,还要在观中过夜,反常得很。
    巧玉想归想,却没有多问,依着吩咐办事。
    外间,老夫人正压着声,与亲信梁嬷嬷交代事情。
    “自打府里就余我和念之,底下人手也都遣得七七八八,余下的全是信得过的,眼下倒也方便,”老夫人道,“等我走了,你把我备好的银子分了他们,各自脱身,天南地北,去哪儿都成,若随我一块,才不安全。若是情分未尽,等将来还有再见的时候。”
    梁嬷嬷红着眼,道:“您放心,奴婢心里有数,一定办妥当。”
    她随老夫人从程家嫁过来,老夫人的心思,她一清二楚。
    虽未说破,但国公爷是谁、巧玉姑娘又是谁,梁嬷嬷心里有谱。
    “奴婢不擅骑术,就不给您拖后腿了,”她道,“奴婢往南边躲去,等您回京那日,再来相聚。”
    见巧玉从里头抱着包袱出来,梁嬷嬷背过身,擦了擦眼。
    老夫人起身,从墙上取下了琴。
    巧玉一愣。
    那琴是先定国公的遗物,日常擦拭,也都是老夫人亲自来。
    做法子,需要用琴吗?
    “走吧,”老夫人冲巧玉浅浅一笑,“别想这么多。”
    马车已经备好了。
    两人上车,车把式催马,出了府门,往西城门去。
    第250章 认同
    城门处,极其热闹。
    车马人流,进出有序。
    卫兵们持枪站着,神态各异。
    到底是午后了,城门下虽能遮蔽阳光,却挡不住困意,长枪杵地当个支撑,有几个卫兵已然是困得睁不开眼了。
    也有人精神好些,眼神扫着往来,却也只是扫而已。
    只要不贼眉鼠目、一看就是个歹人的,一般不会盘问。
    更不用说那些矜贵马车了。
    定国公府的马车,走得很顺利。
    压着速度、顺着人流出去,接上城外官道,行人往两边让开,留出中间给车马,速度便渐渐起来了。
    车里,老夫人略定了定心。
    掀开帘子,左右看了看,老夫人交代车把式道:“先不去静心观,前头向北绕,往李子庄走。”
    车把式自是应下。
    老夫人落下车帘子,看向身边欲言又止的巧玉。
    巧玉有一肚子的疑惑。
    老夫人待她亲厚,她亦很能感知老夫人的情绪。
    出城门前,巧玉明显感觉到老夫人绷着。
    不是心慌害怕,也不能简单说成是紧张,而是谨慎与专注。
    若要形容,前者是受惊的兔子,后者是伺机而动的猫。
    仅仅是去观中参加法事,何至于如此?
    是了。
    确实不是去观中,老夫人让车把式改道了。
    为什么?
    做什么?
    巧玉心中满满都是疑惑。
    可老夫人出门前告诉她,不要想这么多……
    老夫人的手,落在了巧玉交叠在膝上的手背上,笑容温温和和:“我床头首饰箱里的乌木盒子,你收了吧?”
    巧玉颔首。
    老夫人交代了要收,她自然不会忘。
    “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吗?”老夫人又问。
    这下,巧玉摇头了。
    她没有打开看过,只猜是首饰什么的,先前也好奇,为何去道观要带首饰。
    现在,这个问题就变了。
    老夫人要去一个她不知道的地方,这一走,像是很久都不会回京似的,又或者说,家宅都像是一并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