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矮子里面拔将军,养兄不还是把她换来充军了嘛!
青陆挠了挠脑袋,跟着翁主手牵着手, 站在了大将军的眼跟前儿。
辛长星站在树下,日光细碎的金芒, 在他的侧脸与肩头落下斑驳的树影,褪去了那身吹金斩玉的盔甲,此时的他更像是位芝兰玉树的世家公子。
青陆同他的视线相撞,毫不吝啬地, 向着大将军展开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可大将军倒好,板着张阎王脸, 不露一丝儿的和气。
捡银子了?辛长星不自然地调开视线,别这么笑,难看。
青陆这些时日在大将军面前混的油滑,也不以为意,翁主却在一旁啧啧两声,您这眼睛呀,瞎的太厉害了,得好好地治一治。
若是在家中,辛长星怕是一脚就踹上去了,此时在外头到底要顾着几分妹妹的面子,他便心平气和地让她滚远点儿。
买些沙棘带回帝京,他言简意赅,见妹妹和青陆都是不解的模样,又多解释了一句,甘老将军常积食胃痛,从前领朔方军时常以沙棘入药,温养胃气。
青陆听明白了,向前指了指,前头便有一家补益堂,去瞧瞧?
辛长星嗯了一声,提脚便往前去了。
翁主拽住了青陆的手,小声同她吐槽:独来独往的,没朋友!
若不是人在矮檐,青陆真的很想同翁主击掌,说的太对了!可到底还要在大将军的麾下讨生活,只是矜持地附和了一句,螃蟹过街,横行霸道。
进了那间补益堂,翁主蹦蹦跳跳去看养在药酒罐子里的珍奇,青陆落在大将军后头,仰着脸问他:您昨晚上,是不是数标下的眉毛了?
饶是再和软的声气儿,在略显静寂的肆铺里,都有些过分的清亮了。
辛长星心头一撞,骤然停住了脚步,后头那小兵就直愣愣地,撞在了他的后脊背上。
转身前眸中还有一霎儿的慌,转过身又是那个冷洌的神情,辛长星看着这小兵拿手去揉额头,嘴里嘀嘀咕咕地埋怨:您这脊背,硬的跟王八壳似的。
这不知死活的小兵啊,这会儿竟然将他比做王八。
莫非你觉得本将耳聋?方才说那么大声,这会儿又当着他的面说他是王八,辛长星原本还想些微改一改自己的狗脾气,目下看来很难。
他拿食指在青陆的脑门上叩了一叩,我全听见了。
青陆心虚地缩了缩脑袋,过了一时又仰起了一张理直气壮的小脸。
您就说实话吧,是不是数标下的眉毛了?她蹙着眉,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下,昨晚上,标下虽然困的厉害,可也迷迷糊糊地,觉得有人在我眉毛眼睛上弹棉花。您说实话,有没有数明白?多少根儿?
辛长星内心慌的一皮,可面上依然深稳。
你的眉毛眼睛有什么好,值得本将去数。他漠然地转过了身,这么稚气的话,以后少说。
青陆被大将军怼了回来,悻悻地回想了一时。
不对呀,昨晚上她实在是困,可大将军一直在那拔她的眉毛眼睫,睡也没睡好。
那您也别做这么稚气的事儿呀。她悻悻地回了一句,还是觉得来火,夜猫子数眉毛,数真周了就把魂儿勾走,我真怕这个您说实话不丢人
夜猫子数眉毛勾魂,还有这样的事儿?
辛长星负着手,去看那墙上的神农尝百草的画儿,且不说本将是不是夜猫子,单说数眉毛勾魂就是无稽之谈。
可不是无稽之谈么?他数的是眼睫毛。
明日便要启程回京,若是当真能勾了她的魂同去,这一路上一定有趣得很。
只是,各人有各人的忙活,他带不了她。
那小兵低着头嗡哝了一句:您可不就是夜猫子嘛,专在夜里头精神。说完了又心虚地看了辛长星一眼,见他负着手看画儿看的聚精会神,便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见他垂目,仰着头问起话来。
您这趟去了还回来吗?她仰着的小脸鲜润的像花苞,眉心蹙了清浅的一道,雪龙也跟着去么?□□百里地,跟着来回多辛苦呀,您把它留下来给我照看成吗?
前面那句听着,还以为她不舍他,后头那句听明白了,原来是为了雪龙。
也许会回来。他冷着脸看回了那幅画儿,别打猫儿的主意。
他来右玉本就是两三天的打算,不然不会住在营帐,未曾想竟待了这么久。朔方军六个大营,单在右玉打转,也不像样。
至于雪龙,自然是他走到哪儿带到哪儿了。
青陆有些垂头丧气。
哎,到底是人家的猫儿,再喜爱也不能霸着呀。
那薛炊子他们呢?她拿手牵了牵大将军的衣裳,多问了一句,还有陈校尉,窦校尉,小窦方儿他们,都跟着去么?
她的心究竟装了多少人啊?又是炊子又是校尉的。
薛茂不去。即便不回右玉,还要去旁的营地,薛炊子年老体迈,还是不要多跑动了吧,辛长星想到她吃糖的模样,心忽得就柔软了一下,你瘦的像颗豆子,本将特许你随着薛炊子用饭,吃胖些好为本将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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