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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下略一使劲儿,便将身前小小的人抱在手里,望来处走。
    只是没走两步,大将军每夜子时要经历的痛,如约而至,先是头颈,再至四肢百骸,他脚下顿了顿,头部的那根筋绷了起来,像是要断了一般,炸开来。
    忽然怀里有朵云一般轻柔的手,抱住了他的脖颈,惊恐着一双鹿眼醒过了神,往他胸前拱了拱:要掉下去了,掉下去了。
    他脑中那根筋忽的便松下来,像是卸掉了万股枷锁,千斤重荷,整个人都舒爽起来。
    他不疼了。
    云层厚厚的,蓄满了雨水,可落下来的却不过毫厘,月亮渐渐地由云层里漏了一角出来,把这片林子照出了稀蓝的颜色。
    他在这片蓝里看着怀里的小兵,血迹胡乱地黏在了她的面上,一点儿也不对称,她刚昏了一会儿,这会儿才醒神,一双迷途小鹿一般的乌亮大眼,瞪得老大。
    大将军,邓火炳跑了,您能不能提拔标下做小旗啊?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迟了感谢在2020-06-20 21:51:59~2020-06-22 01:55: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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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是心动啊
    有种堪破天机的玄妙之感, 超越了被这小兵公然要官的震惊。
    细细回想,他自上月抵达右玉,但凡有这小兵在的夜晚, 似乎疼痛皆减弱亦或消弭殆尽。
    先前他从未将这样的异状,同青陆联系在一起,可今日她那双云一般轻的手,攀住了他的脖颈,拱在了他的胸前, 他真真切切地感受了跌入云丝被, 软软绵绵的舒适感。
    子时如井,只有夜雨触花的细微声响。
    怀里的小兵仰着头听动静,却迟迟等不来大将军的同意, 她尴尬地一松手臂,这就想要从大将军的怀里下来。
    潜意识里不愿意放开这一份轻柔,辛长星手臂收紧,叫她不要动。
    掉下来跌死了算谁的?脚下泥泞粘缠,大将军语音清寒,好好拱着, 别动。
    拱这个词用的真妙,是说她像猪吧?
    她追击细作被敲了一榔头, 怎么着也得算工伤,自然要算在大将军的头上。
    雨水挂在了她的眼睫,眼睛就有些迷蒙,她伸出手在眼周胡乱一抹, 结果摸了一手血,她呀了一声,惊恐地抬头看了眼大将军。
    因外衫脱给了青陆, 大将军只着了一件儿明衣,月白色的绸料被雨一打,缚住了他紧实的胸膛,青陆拿头拱了拱,拱出了杂乱的血迹,这件儿明衣蹭上了她的血,大将军一定不会要了,说不得就便宜她了。
    辛长星低头叫她不要拱,又看了看她那一手血,心里突突跳了一回。
    前面有一处看林人的屋子,且去避雨手不要乱抹。他的脚下有泥,身上血和着雨,浑身一定污糟透了。
    青陆哦了一声,收起了自己的爪子,扬在了辛长星的眼前。
    标下一个大男人,叫您这么给抱着,祖坟都冒青烟儿了。她感慨着,突然觉得大将军也没那么碍眼了,想了想又嘀咕了一句,可是祖坟在哪儿呢?
    辛长星将她嘀咕收入了耳中,淡声道:右玉县龙角镇郑家村人氏,家中二亩薄田,兄嫂一对,母亲一人,祖坟应当安在龙角山吧。
    原来大将军都知道她的来历!
    青陆有些心虚地将手上的血迹,在自己身上抹了抹。
    既然打听了她的来历,那自己代养兄从军一事,不晓得有没有败露呐?
    她心里虚的厉害,偷偷向上瞄了一眼大将军那刀刻一般的侧脸弧线,试探道:标下听说,功可抵过,今日标下立下这一宗功劳,怎么着也能抵个大过罢?
    辛长星垂首,唇畔漾起了一丝儿笑意。
    怎么,你犯了什么样的大过?
    青陆说嗐,哪儿能呢,一脸的道貌岸然。
    标下这样勤勤恳恳的小兵,能犯什么大过?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她偷眼去看大将军,试探道,小旗那样的虚职,也没什么意思,您干脆赏标下一张免死金牌得了。
    她自顾自规划自己的奖赏,为自己找退路,辛长星听着她和软的声气儿,眼望着眼前的一方小茅草屋,心里漾着一圈一圈的水波。
    脚下有泥,身上有血,头顶还有雨,这样的境况,他经历过无数次,可唯有这一次,一颗心安稳地像山村闲居,悠然自乐。
    是不是细作还未可知,你便开始讨赏,哪有这样的道理。他提脚踢开那茅草屋的门, 掼子如杀子,本将不会纵着你胡闹。
    茅草屋外看着褴褛,屋中倒还整洁干净,看样子是看林人常住的。
    青陆额上的伤口方才一直灌着雨,不得凝固,此时进了屋子,她便想从大将军的怀中跳下来,可一使劲儿,便被大将军修长匀称的手臂,给按回去了。
    你鞋太脏。他言简意赅,可怀里的小兵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眼睛由他的手肘里探出去,看了看大将军的靴子。
    您的鞋子不是更脏?
    青陆皱着一张小脸,搞不清楚大将军的意图。
    那您要这么抱着标下吗?她又拿头在大将军的胸前拱了一拱,两个大男人这个样子,叫人看到实在是不成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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