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怕被那晋康翁主瞧见,她哪里敢站在光亮处,寻了个背人的地儿,缩在一团暗里,就候着大将军。
天黑透的时候,营帐下的白纱灯笼发着莹润的光,成了这黄沙洼唯一的光亮。
约莫着快一更了,远处一蓬蓬烟尘扬起,马蹄飒踏而停,有人牵马而去,大将军就由那夜色里走了出来。
辛长星方在营部宴请了吴王殿下,回来的便迟了,脚下踩枝踏叶的,一路往营帐而去,还没走近,便被脚底下什么物事儿绊了一脚,踉跄了一下。
脚下人坐倒在地,露出一个分外热情的笑脸:将军,您这一脚踢的真带劲儿!
手里的灯颜色莹润,照下一张鲜润的小脸,辛长星古怪地打量了她一眼。
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青陆摇头说没有,由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大眼睛眨呀眨的,丝毫看不出满肚子的鬼主意。
您把标下看成什么了?标下对您的一颗心日月可鉴,光光亮亮的,半只鬼都藏不住。她手快的很,接过了辛长星手里的灯,一路给他挑着引路,您看,才将您把标下踢的跟个球似的,标下也没赖上您不是。
敢情是来碰瓷的?
她一向胡说八道惯了,辛长星也不理她,一路进了营帐。
那小兵却也轻车熟路地跟了进来,辛长星负手而站,冷眼看她。
青陆心里胆怯,回过头从帐帘里探出头去,观察了一下敌情,然后回身,悲恸万分地跪在了大将军的身前。
辛长星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七八月份的雨季,地底下的土寒凉的很,纵然铺着地衣,跪的久了说不得寒气就入了骨。
想明白了?他以为她要投案自首,可底下那小兵却悲怆地摇摇头,带着一脸的英勇。
晋康翁主今晚要标下去帐里找她,说要好好摸一摸标下。她愁容满面,标下一个伟男子,自然不怕占便宜,可您妹子怎么说也是个小姑娘,您就不能管一管?
辛长星往案前一坐,有些好笑地盯住了眼前这小兵。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嘴,能硬成这样。
到这个时候,还在口口声声地说自己是伟男子。
你既然不怕被占便宜,本将何必约束她。灯色浅浅,落在他翻阅名册的手指,纤长白净,莹润有光,年轻的将军微微抬起眼,淡声道,不要紧,本将会给你一个交代。
晋康翁主摸她,关大将军什么事儿?
青陆听不出来这样的一语双关,她只觉得交代不交代的都是后话,怎么制止这件事才是最紧要。
可眼下,大将军是不肯帮忙了,她没了法子,叹了一口气,将怀里的小小绣囊掏出来,双手呈上。
雨季蚊虫多,标下为您缝制了一枚绣囊,她期期艾艾地把绣囊放在了大将军的案上,却行了几步,你的脸那样好看,别像标下一般,被蚊子咬成了猪头
她皱着一张小脸,像说什么遗言一般,慢慢儿地退了几步,出了帐子。
辛长星的眼光轻轻扫过那一枚石子般大小的绣囊。
再普通不过的布料,里头大约塞了些草药,有些辛辣的味道。
他自小身边都会有人缝制这样的香囊,挂在书房、寝居,哪怕如今在营帐,防蚊虫的香囊随处
可见,两相对比,这小兵缝的这香囊实在拙劣。
他并不打算细看,右手一拂,将绣囊扫进了案下的屉中。
翁主觉得营帐新奇,叫将士为她在将军的帐旁另搭了一个,到了夜间,辛长星更了衣,执了一卷书仰躺在枕上,便听到妹妹将那小兵给叫了进去,侧耳听了一时,却也无什么动静。
静默了一时,忽然就听得隔壁帐子响起了一阵惊呼,接着便有脚步踢踏声,听着声儿像是妹妹,又像是青陆,辛长星的心一霎儿被揪起,由床榻上跃起来,掀开帐帘便冲进了隔壁。
隔壁帐子一掀开,便见那盏帛灯之上密密麻麻地飞了一圈子的小飞虫,黑压压一片,再看帐壁上紧紧地贴着两个人,妹妹捂着眼睛惊声尖叫,那小兵捂着耳朵,一脸愕然地站在一旁,像是被魇住了似的。
辛长星来不及多想,一把将青陆拉在了身后,拽出了帐子,还没站定,就见辛宿二啊啊大叫着从帐子里出来,指着辛长星跺着脚哭:哥哥,我才是您妹妹呐,您竟然把我给忘了。
手里的柔润触感忽地就提醒了辛长星,他垂目而看,一双惊恐又懵然的大眼睛盯住了自己,有些不确定地说:翁主叫这么大声儿,想是因为标下的身姿太过伟岸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专栏求预收《浪里小娇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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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不做粉郎
外头星辉无边的, 翁主的帐里也是一天的星斗。
帛灯上绕着飞的那些小飞虫,窦方儿拿了个网子,密密麻麻地网了一兜子带了出去, 那位娇滴滴的翁主这才抹着泪儿冲着辛长星和青陆,伸出双手委委屈屈地说了声:我可太害怕了,要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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