挎篮里面的东西一目了然,分量也不多,一人扫了两眼同搜身的人对视过后利落地放了行,下一个。
这一次陆照进入考场没有引起任何的波澜,他拿了号牌被领着去号牌代表的号房。一路上,他步履不急不慢,微微垂了眼眸也未像其他进来的举子一样好奇地四处张望。
萧萧落落的风姿令不远处正和下僚说话的吏部侍郎程立眼睛一亮,真是好多年没见过这样雅致天成的举子了。
他捋捋颌下的胡须,笑着手指随意划了一下,看那边,若真是块玉,我们这些可都是硬邦邦的石头了。
顺着他的手指众人看过去,不禁点头,程大人眼光独到,此人的确气质不凡,就怕才学上欠佳,过不了阅卷的翰林那一步。
年纪不大,若真有才,前途不可限量啊。春闱只看才学,殿试可不是如此,外貌和气质也是考虑的一部分,要不然朝中的文官们大都生的不错呢?
是啊,还这般年轻。咦?本官怎么不知道春闱有这号人物?莫非是偏远的乡县出来的?
偏远的小地方的话,倒也有几分可能。
一个时辰后,吉时到,巡考官亲自敲响锣鼓,三声后,举子不得进场,贡院关闭。
陆照简单收拾了一下狭小的号房,端坐着闭目养神,只等下一次的三声锣鼓响声。届时,春闱正式开始考试,考题会发到他的手上。
不多时三声锣鼓,一名小吏敲开了他的号房门,沉默将考题放在桌上。陆照展开考题,认认真真地看了两遍,微微一笑,拿出一块墨锭慢慢研磨。
和上辈子春闱的考题一模一样,诗史经策论分毫不差。
最后一道题目也是最重要的一道赫然是,海禁。
玄冥司中,烛火通明,并未同外人所说的一般阴暗不见天日。
堂中,玄冥司的指挥使简知鸿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一玉瓶,上挑的眼眸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间,一人进来凑到他的耳边嘀咕了几句,简知鸿立刻回神,起身往外走。走了两步,他又停下忍不住嗅了嗅自己的衣服,没有闻到血腥气也没有闻到浊臭味,放松地勾起了唇。
那点小事竟也值得你跑一趟?玄冥司你都已经三个月零五天没来了。他转过一道走廊进去,冲着半倚在软榻上的人开口,语气调笑。
不想和你废话,带我过去吧。软榻上那人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说话的语气懒懒的有气无力。
若要是旁人敢这么和简指挥使说话,全家的骨灰都得积成山,奈何这人不是旁人,随侍在房中的人都是玄冥司的老人,也见怪不怪。
简知鸿咧唇哼笑了一声,挥手让人准备了一盅汤药递过去,你先喝了它,我再带你过去。不然啊,我怕你又吐在玄冥司的牢房里。
姜昭皱眉看着递到眼前的黑乎乎的汤药,撇了撇嘴,倒也没说什么,一口喝下了。简知鸿这人老是喜欢弄些奇怪的汤药让她喝下去,她闻了闻大都是名贵的补物,平时在公主府喝下的也不少,她都记住气味了。
对身体有用没用倒是其次,姜昭主要讨厌简知鸿这人的婆妈。她要是不喝,他能一直在她耳边念叨。
简知鸿看着她将自己费心寻找的血芝喝下去,眼神柔和了许多,只嘴上还阴阳怪气的,这么久才到玄冥司一次,药效都快散了。
姜昭没理他,跟着他左拐右拐进去一间狭小阴暗的房子,房中的架子上赫然绑着一个有些年岁的婆子。
听见有人进来,她满脸的惊恐,肥硕的身材不停扭动挣扎。
孙婆子,四十二岁,因偷盗主家的东西被发现赶出了府。被赶出府后东躲西藏,隐姓埋名跑到京郊的乡县。简知鸿低沉的嗓音在房中慢悠悠地响起,那婆子呜呜呜地继续挣扎,姜昭听在心里已经有了数。
孙婆子是姜晴外家同时也是姜昭表舅公何家的人,那一日随同何家姐妹出府踏青,可能是发现了什么怕惹来祸端,聪明地在自己身上按了个偷盗的恶名成功逃出了府。
要她开口吗?不要的话直接就杀了。玄冥司最近新炮制出一种法子,说是能完完整整地将人身上的皮子给扒下来,我正想找人试一试呢。简知鸿笑眯眯地询问姜昭。
姜昭沉默不语,静静看着那婆子疯狂地摇头后才嗯了一声,让人拿出婆子口中的布条。
说吧,你都知道什么?姜昭慢吞吞地开口,微软的声调与这阴森的牢房分外的不和谐。
房中很暗,孙婆子的眼睛上被蒙着布条,只能模糊地看到一个坐着的人影,听着少女的声调,心中的害怕反而更多。
她就知道,瞒不住了。
我其实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日在表小姐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孙婆子有些崩溃,她不想被人扒皮抽筋。
那你为何处心积虑逃离何家?
因为,因为我身上有种绝活。孙婆子吞了吞口水,喃喃道,我能看出小娘子是否为清白之身。那日回府,表小姐和六娘子说话,我就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她眉形散乱,姿态别扭,分明被破了身!可前一日她还好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