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压语调平缓,平静的说着,仿佛说的不是自己,而是与自己无关的别人。
空安大师愣了下,祭祀大典?
我早劝过你,祭祀大典千年都未成过一次,肯定有它的蹊跷之处,哪有这么容易就能得到祈求的东西?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因果轮回,你偏不信
空安大师又是一声叹息。
陆压抿了口茶,眼神有些复杂,
那时,我并不在意祭祀大典会给我带来什么,死又如何?我就是想问问
他那个时候根本不怕死,就是死,他也要问问苍天,让它给自己一个回答。
他也知道,或许祭祀大典会伴随着一些不好的事情,但是,当时的他不怕。
可你现在,不同以往了,你不想死!
空安大师想到了刚刚那个丫头,洞悉一切的眼神看向陆压,语气中满是笃定。
他一句话就击破了陆压漫不经心的伪装,他知道,陆压满不在意的表情之下,隐藏着多大的痛楚。
闻言,陆压的表情彻底僵住,他的胸口好像被放了一块千斤巨石,压的他喘不过气。
她或许有她的去处。陆压的睫毛低垂,喃喃道。
他都将所有的可能性想好了,等自己死后,若是莫梨回去了,那是最好。
她回到本该属于她的世界,过原本属于她的生活。
她在那里有家人,朋友,陆压很是放心。
若是另外一种可能,莫梨回不去,等自己死后,她依然还在这里。
那他就要在死之前为她多做打算,铺好一切后路。
青虎白狐他们纷纷留给她,保护好她,谁也不能伤了她。
如果她以后遇到了更好的可托付终身之人,那也好,她那样快乐的一个人。
那样肆意洒脱,天真烂漫,这么好的一个人儿,总不能为了自己守一辈子活寡吧。
他不想那么自私,去剥夺她余生的欢乐。
但是他也很想,陪她到老的那个人是他啊!
想到这里,陆压的眼神暗淡到了极点,整个人颓丧了许多,仿佛被漫无边际的黑雾包围,找不到一丝一毫的亮光。
至于孩子,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一个寡母,他怕孩子的成长不会快乐,更怕那个人会嫌弃她。
所以,他不能与她再有肌肤之亲,不能与她有孩子。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她能好好活着,就行。
老头,我活不到明年开春了,真没想到,竟是我先下去。
陆压苦涩地笑了声,他的声音里蕴含了太多。
蓦的,空安大师手上的佛珠断裂,一颗颗圆润饱满的珠子滚的四处都是,啪嗒啪嗒的。
珠子在地上弹了几下,滚到了各个角落里。
空安大师伸手接了一下,什么都没接住,手徒劳地张着,他缓了口气,声音轻轻的,飘到了陆压的耳边:
或许,真的是天命不可违
陆压不再说话,只是品着杯中的茶,茶香四溢,他却什么也品不出来,索然无味的很。
是天命。
陆压回想起莫梨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只是一条蛇,却要杀了自己。
虽然也闹出了不少的笑话,但她口口声声说,因为自己是反派,而反派必须要死。
没想到,那个笨蛋说的是真的,反派真的要死了。
可是,他不怪她,一点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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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莫梨跟着清缘走过佛寺的无相门,古典的漆红大门气派无比,屋顶上的瓦片密如鱼鳞,飞檐直指天空,壮丽雄伟。
远处的撞钟声也响着,远远的传到了莫梨的耳中。
清缘和尚,你以前和陆压是什么关系?
莫梨慢慢走着,直截了当地问出口。
清缘愣了一愣,施主,为何这么问?
你和他,有血缘关系吧?莫梨转过头,试探着开口。
清缘的脚步顿了片刻,他的语调清淡,
施主好眼力。
莫梨不觉得意外,因为他们长的真的像,尤其是眉宇间那股清冷之气,像极了陆压。
这个清缘和尚估计是陆压的某个侄子吧,莫梨心想。
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你喜欢他什么?
清缘淡淡开口,表情有些好奇。
他实在想不通,这个女人除了漂亮点,到底哪里特殊,陆压竟会如此珍爱她,甚至为她改变了那么多。
漂亮的女人比比皆是,他若想要,什么样的没有?
一场意外认识的,我喜欢他长的好看,而且他很善良,温柔体贴,对我无微不至。莫梨说道。
确实是意外认识的,祭祀大典那天她从天上掉下来,可不是一场意外吗。
至于喜欢陆压什么,她只挑了一个说,陆压的哪里她都喜欢,没有一处不喜欢。
清缘:
温柔体贴?无微不至?
说的是陆压吗?
你可能不太了解他。清缘的眼神有些复杂。
莫梨摇了摇头,眼神坚定地说:
不,我很了解他,我知道他的过去,我也知道他以前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我就是喜欢,因为他有许多许多的优点,让我不能不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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