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卫王尚在,桓珩顾念些许的父子情谊以及名声,不曾动手夺位,仅此而已。实际上,卫国已尽归桓珩了。
若是选拔女官一事,能得桓珩的许可,自是再好不过。
她不过是一介庶出公主,在身份上还是差了点,哪怕有神女娘娘的吩咐,行事时也难免遭人为难,桓珩便不同了。
只是桓珩一向性情疏冷,此事又涉及男女权争,桓珩或许会碍于诸萦神女而不阻拦,但能否愿意为此事耗费心神,便不一定了。
毕竟诸萦神女吩咐的是她,而非亲自召见桓珩吩咐下去的。
但桓尔萤仍愿一试,总归是事在人为,若连试都不试,那才是真的毫无机会。
若是桓珩真的拒绝了,也不过是她自己一人费心应付那些老奸巨猾、傲慢无礼的贵族们,出了郢城的这些时日,她应付得还少不成?
桓尔萤伸开双手,由着这些宫婢为她换衣,等到穿戴整齐后,才缓缓踏上了去桓珩殿内的路。
到了桓珩殿内时,他本正与一众臣子商议政事,听到私人相禀,称桓尔萤来了,他竟没有令桓尔萤在殿外候着,而是难得命臣子们先行退下。
等桓尔萤进了殿内后,端端正正的对桓珩微微屈膝行礼,明明是自己的王兄,但约莫因为不是一母所生,二人间几乎并无情谊,桓尔萤行礼之后,连寻常兄妹间的玩笑话都说不出来。
尤其是如今桓珩威势深重,更加令人不敢亲近。
对上桓珩因变法与国中诸多政事,而显得略微疲惫的神情,桓尔萤没有委婉的试探,而是直接将神女所言,并将自己所想说了出来。
而后,她便垂眸低首,等着桓珩的回应。
桓珩静坐着,没有立刻回应桓尔萤,他的手无意识的摩挲着桌上的奏章,像是在思考。
明明才不过几瞬,但落在桓尔萤耳中,却觉得过了长长的时光。
终于,桓珩的手停住,他的目光落在桓尔萤身上,此事甚好,既是神女旨意,自当倾力为之,吾会在朝堂上亲自下旨,并命人传至各城。
若有中选而遭阻拦者,必将重惩。
如此可好?
桓尔萤没想到桓珩如此果决,在短短的瞬息间,竟连那些贵族阻拦族中女子一事,都已思虑了起来。
如此看来,方才桓珩不是在犹豫,而是在思量此事应如何实施。
明明同桓珩关系不大,却难得见他如此鼎力,着实是令桓尔萤诧异。
但她亦顾不上想这许多,因为所求已然得到回应。
桓尔萤不会知道,桓珩之所以如此用心,不是因为偶然起意,也不是因为神女的吩咐,仅仅是因为诸萦,只为了诸萦。
莫说是召出女官,来日男女争权,便是将来定下的传位人选是女子,只要是诸萦所希望的,那么桓珩便连眉头也不会皱一下,更加不会犹豫推搪,而是呕心沥血,为来日传位的人选铺路。
桓尔萤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她离开桓珩的寝殿时,还不免讶然。
但她很快凝聚心神,令自己平静下来。她还有许多事情还未能做完,如今不过是初初有了开头罢了,真正麻烦的还未开始。
她甚至连如何拔擢,如何定下女子才德的标准都未能成型。
这般一想,桓尔萤的动作也加快了不少。她得快些回去了,若是能在年前将一切做妥,方才不负神女的对她的信任与期盼。
而在另一边,诸萦才刚吩咐小纸人去寻桓珩。
如今半年已过,新的棉花种子早已种下并收获。
原先的棉花种子并不多,即便想大面积种植,也没有足够的种子。但诸萦后来从游戏背包中翻出了一个道具,是一瓶通体晶莹的液体,只要倒在作物之上,便能延展出数千倍。
所以诸萦寻了一个时机,她将药水倒在上面。
而到了第二日,当仲农入了农仓之时,就发现亦邪骤增的棉花种子。
自从那日种好的棉花苗被风雨侵蚀,只剩下神灵庇护才得有生机的一丛后,桓珩便命司农的小吏前来,听凭仲农的吩咐,也好在忙碌时帮忙。
一开始仲农还不甚习惯,但到了后来,人多了确实能帮上忙,不必显得手忙脚乱,也更有序些。
故而,当仲农见到农仓的神迹时,那些随行的小吏和农人,也俱是瞧见了。
一夜之间,以数千倍剧增,若非神力又怎么可能做到。这几乎已是足矣被载入史册,如逐日饮水、挽弓射下九个太阳一般,可被世人代代相传的神话故事。
诸萦亦不知,自己在有意或是无意下,究竟留下了多少个这样的神迹,到了许多年后,演化出了多少种不同的说法。
不过,正是因为她留下了这么多的种子,后面收获的时候,才会盈满溢仓。
诸萦要找桓珩,正是为了这一件事。
而那些纺织棉花的工具,她早就在梦中展露给了桯俨。
诸萦没有在梦中与桯俨交流,而是在梦中幻化出手摇扎花车、四尺长弓、三锭脚踏纺车。
诸萦用绿杨阴使桯俨只能站在离她不远处,并且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而诸萦就从手摇扎花车开始,逐步的处理棉花。
桯俨从一开始的不解、挣扎,到渐渐理会了些什么,转而开始沉浸在诸萦的动作中,他竭尽全力,记住这些纺织棉花的工具,还有诸萦是如何使用它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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