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伤得很重,浑身浴血,左胸剑伤几近心脏。她告诉她实话,要她做好心理准备,他此时
虽然清醒,但无法开口说话,你若扰了他,让他心绪不宁,只会让他伤势加重。
秦樱樱眼眶中含的泪汹涌而出,几乎止不住,她无声地、放肆地让自己痛哭了一回,才用袖子擦干眼泪,抬头看向赵媚:我不会扰他,我只想守在他的身边,陪他一起。
她的眼眶红红的,可再没有一滴眼泪落下,赵媚看到她的坚决,虽然心中还是觉得不妥,但终于点了头。
营帐的帘子被人掀开,一直陪在从霄身边的时晋看过去,愣了一下:怎么是夫人?
他慌忙看了大人一眼,大人正闭着眼睛,似乎并没有发现夫人到来。他赶紧走了过去,压低声音对秦樱樱说道:夫人,您还是先出去吧。
秦樱樱对着他摆了摆手,看向了从霄,泪差点又止不住滑落,她赶紧伸手擦了擦,不敢发出声音。
可是,他怎么能伤成那个样子?他已然成了一个血人,血还止不住地从伤口渗出,那样触目惊心她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心中难过得连呼吸都似乎成了一种奢侈。
时晋不好再拦她,也不敢再说话,只能看着她一步步走向大人,在大人的身后站定。
大人,他知道吗?
从霄知道她进来了,可他动不了,也说不了话,只能假装自己没有发现,依然紧闭双眼。他知道她走到了他的身后,当她在他身后站定时,他感觉到了一阵暖意和一份柔情,那样的感觉令他浑身的疼痛似乎缓解不少。
他听不到她的声音,她的脚步很轻,连呼吸都那样小心翼翼。可他虽然听不到她的声音,却能察觉她的担心与难过,那略带苦涩的滋味在他舌尖萦绕,就是她此刻的心绪。
她没有惊慌失措,没有声嘶力竭,她安静得就像冬日缓缓飘落的雪花,无声无息。她默默地陪伴着他,又像是春日的那一缕暖阳,令他冰封的心融化。
他不愿她来的,怕她吓着,伤身又伤心。但他又是希望她来的,想要她陪着,感受着她的气息、她的关心、她的柔情。
秦樱樱看到他满脸的血污,狠狠咬了咬唇,走到一旁,端来一盆清水,又从怀中掏出雪白的帕子浸入水中,轻轻搓了搓,拧干,走过去,轻柔地、极其小心地为他擦拭着。
第159章
秦樱樱换了四盆水、七块帕子, 才堪堪将从霄的脸洗净。自始自终,他一动未动, 一言不发,仿佛察觉不到她的举动。
他痛不痛?
他怎么可能不痛?
可他为什么连哼都不哼一声?
她的心疼得紧, 纵然再怎么压抑隐忍, 眼泪却骗不了人的一个劲落下,而她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只是紧咬着下唇, 甚至尝到了血腥味。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苏白悠还在仔细地处理他胸口的伤, 他的上衣早已被剪破脱下, 斑驳的伤痕交错,血窟窿即使上了几回药还在不停地冒着血,让人不忍直视。
时晋搬了张凳子到秦樱樱的身旁,但她摇了摇头, 并没有坐下。
他伤得那么重, 她怎么可能坐得住。
时晋默默退到一旁,看着大人身上的伤,亦是担忧。他多次随大人上阵杀敌, 大人从未受过这么严重的伤,可他面对的是久经沙场的聂弘烜,能够取胜已是不易,现在惟愿大人转危为安,尽快恢复。
时间一点点流逝, 秦樱樱脸上的泪痕已干,白皙的脸庞一道道醒目的痕,看着楚楚可怜,憔悴不已。她的目光不断在苏白悠的手和从霄的身上往返,看着她为他一圈一圈缠上厚厚的绷带,心里没有半丝松懈。
樱
突然,她听到了一个声音,整个人为之一振。那个声音很轻,像是一阵微风,在她的耳际只停留了那么一小会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是,她知道自己并没有幻听,眼泪瞬间又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她拼命地擦着、擦着,却怎么也擦不干,擦不完。
她不敢走到他的面前,她怕他看到她现在这副样子。
夫人。时晋见她久久不动,忍不住小声地出声提醒,大人唤您。
此时,苏白悠终于为从霄处理好了大大小小的伤口,站直身,长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秦樱樱赶忙问道:苏大夫,他的伤怎样了?要紧吗?
夫人,大人伤得很重,不过并未伤及要害,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我方才来的时候让丁虞先去熬药了,我现在去看下情况,还要再加几味药,夫人伺候大人好好休息,至少要让他在床上静躺三日。苏白悠交代完便匆匆离开了。
一旁的军医也赶忙跟了出去。
得知从霄保住性命,秦樱樱一颗心总算落下大半,但心疼的感觉并没有减退分毫。她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看到他早已睁开眼睛,一双岑静的黑眸静静地看着她。
她不想在他面前哭的,可一看到他的脸、他的眼,她的泪就不受控制地直往下落。她多想抱着他,对他倾诉她的心痛、不舍、伤感,但她不能,她连碰都不敢碰他一下,生怕害他牵动到伤口。
你疼不疼?她啜泣着问他,但问完又马上说道,你别说话,你一说话伤口会更疼的。你伤得那么重,怎么可能不疼?她可真是问了个傻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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