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朗呆了半刻才懂,不确定她此问何意,如实答:就是看一眼。
在挽澜殿?
南薰阁。我不想让她们进挽澜殿。
所以一开始的态度就不端正。阮雪音结论。
顾星朗方明白她是换了策略,哭笑不得,小雪
只看了一眼,根本没走心吧。君上没有尽力,以一己执念断送了可能的良缘。没人会只看一眼就倾心动意,总要
有。我对你就是。顾星朗声沉而柔,然后心与意在此后的岁月里不断被攥紧、加深,直到无人可替。小雪,你这样劝很傻,改变不了什么。
他每说一个字,气息都扑在她脸上,且因颠簸,好几次就要亲上。
终于在又一次碰到之后,他顺水推舟。
不若之前剧烈,只那么长久地挨着。
仿佛亲近的时间能弥补分离的时间,反复亲近,便能反复确认她仍是他的。
这样做也很傻。但他与她一样,心中坚定,怎奈黔驴技穷。
阮雪音破罐破摔,静如止水。直到再一次大颠簸将他们分开,手臂好酸。顾星朗道。
她不理他。
他遂蹲下,蹲在她跟前,甩了会儿胳膊,又握住她双手。
浅红晶石还在腕上。以为你会摘下来。
然后再被你戴回去。阮雪音垂目看他。
顾星朗仰起脸笑,知我莫若你。这般说,摩挲她指腹间薄茧,回去了不用再干粗活,就不会这样了。
君上的后宫,柔荑无数,每双都比这双强。
可我只爱这一双。嗯,还是这样好。
他一直蹲着,握着她的手仰头看她,屈尊纡贵。
阮雪音做不到一直这样与他对视,抬头看窗,窗幅紧闭,只能听见北风啸。
雪好像是落下来了。
你没有河洛图,没有任何线索,却来寒地。为何。
见上官宴。
阮雪音低头:约定?
默契。
阮雪音想了想,你刚说传信过淳风,她在北境?还是西境?
我的小雪回来了,真好。顾星朗忍不住扬嘴角,一而再。
答话。
她随我到西境,然后与纪齐交接的。此刻仍在那边。
阮雪音想起早先纪齐劝谏,是直呼的淳风之名。你完全赦了他,且予他官职,还让他们,成婚了?
若一切顺利,就会成婚。我答应过你,她想嫁谁就可以嫁谁。
西境交接,说明纪齐常驻。所以一切顺利的意思是你欲取蔚西全境,让他拿功勋来挣和淳风的机会。
顾星朗点头。
那么婚事能否如愿,根本未知。阮雪音按下担忧,问更要紧的:不是这次吧。
看上官宴表现。但我有准备。
若无准备,他不敢这么纵越蔚境去寒地。
但阮雪音仍是不安,非常不安。默契何意?
顾星朗遂将这几年上官宴逢冬必往的的事告知。
万一是陷阱,你已在瓮中了。他承父业,不动声色谋长线之局是拿手。
你认为他会杀我?
从前不会,凭交情,更凭时局盘上有三方,需要合纵连横。如今只剩南北对峙,你与他必要分出输赢乃至生死,交情,不管用了。
顾星朗复笑:腿麻了,我能起来么?
阮雪音思路被打断,微蹙眉,我并未让你这么蹲着。
我接连犯错,理当如此。他试着站起,不行,太麻了,使不上力,拉我一把。
双手本就被他握着,阮雪音反手发力。
顾星朗借力而起,就势坐到她旁边,同时就着交握的双手将她一把拉到腿上,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只用了不到两息。
阮雪音连放开都懒得说了。答刚才的话。深入敌境,为何不惧他下杀手?
因为仍是三方啊。他戏谑之意甚浓。
阮雪音怔住,反复思量。慕容峋?
此人为君七载,乃慕容氏正统;慕容氏立蔚国百年,根基不可谓不深。纵满朝文臣已被上官宴洗过一遍军中难办,曾经霍氏的旧部未必都能为他所用;为国家稳定故,也不可能一夕更换,只能徐徐图之。
顾星朗忍不住啄她脸颊,又埋入她颈窝深嗅。
阮雪音收起浑身感知只作没这回事。他若真还有亲兵蛰伏苍梧,那这四年在蓬溪山,是隐藏得太好了。总不会连竞庭歌都不知?
你们此番来寒地,是谁的主意?顾星朗溺于软玉温香,瓮着声问。
竞庭歌。但慕容峋若留着后手,她若知道,不会是当前这样的策略。
所以她不知道。顾星朗对答如流,声却越发含糊。她的香气体温似能催眠,叫他惬意得困倦,想要睡会儿昨夜几乎没睡,拂晓时分才勉强阖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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