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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之前没大注意。阮仲解释,一咳,不是兄妹。
    是是是。慕容峋忙道,啊,我的意思是,不是,确实不是。
    那个细雨夜他真以为遇上了小仙女,来救赎他、渡他出苦海了。阮仲静看火焰光晕那头阮雪音的背影和侧脸。明楼翠确是他的后福,让他幻梦得续,涅槃新生。
    还会想起苍梧么?因为她,他时常会想起锁宁和崟宫,怀念那段默默喜欢、既甜且涩的少年岁月。
    慕容峋一怔,闷尽杯中酒,说全不想是假的。我生在长在那里,从皇子到国君,近三十年。
    后悔么。
    他当初其实有过选择,如今与竞庭歌隐居山林的或许就是上官宴。
    慕容峋低笑,说全不遗憾也是假的,但后悔嘛,竞庭歌和阿岩的背影被火光勾勒得灿烂美好,人不能太贪心,总要有舍才有得,所以此刻他们在坐拥江山,而我们在这里。
    在心爱的姑娘身边。阮仲听懂了。这几年她再没提过上官宴?
    慕容峋摇头。
    你也并不想知道。
    我不用知道。终点是我就够了。这世间事再如何顺利或曲折,总要看结果。兄弟,他倒酒举杯,我希望你也能守得云开,得到好结果。
    两只满杯重重相碰,清冽酒浆洒出来几滴,溅起火花数朵。
    三月虽转暖,夜深了到底凉。崖畔风大,吹久了,两个孩子都开始打喷嚏。
    回去罢?竞庭歌道,别星星没认几颗,闹出风寒来。
    纵使家有良医,母亲总不希望孩子生病。
    阮雪音点头,收拾收拾走吧。
    竞庭歌便唤慕容峋,又向阮雪音:你看朝朝都困了,眼都要睁不开了,我们先带两个孩子回去,你们慢慢收拾。
    话音落,跑得比兔子更快,空地上顷刻只剩阮雪音和阮仲两人。
    如此情形,怪也不怪。阮雪音无意多想,对阮仲笑笑,蹲下收拾起来。
    近三年相处,阮仲比从前更了解她脾性作派,知道若顺其自然、见机行事,主动权便会被她握在手里,那么慕容峋和竞庭歌今夜一番腾挪,又是白费。
    再坐会儿?我还精神得很。
    阮雪音手一顿,抬头道:两个孩子都要洗漱,我怕他们忙不过来
    孩子们都大了,不像前两年,处处要人代劳。他们俩带朝朝也是驾轻就熟的,咱们心急火燎收拾完赶回去,说不定朝朝已睡下了。
    阮雪音低头继续拾掇,夜里风大,挺冷的
    我的外袍给你穿。阮仲蹲下,声极温柔,神情更柔,定定看她,有几句话想说。
    慕容峋是对的。步步紧逼,阮雪音就会招架不住。
    非要今晚说吗?她不剩几招了。
    是。
    崖畔的风最大,所以他们坐在那棵古松之下。阮雪音自不会穿阮仲的衣服,那件外袍非常孤单地被晾在一旁。
    风声过林梢,哗哗作响,多听一会儿方得韵律,很美,是春夜篇章。
    何事?许久无人语,阮雪音只得开口。
    风继续吹。青黑群山在脚下,烂漫星空在头顶。
    那枚珠花,没见你戴过。
    嗯?阮雪音转头看他。
    你十四岁那年的天长节,各地敬献上来的贺礼中,有一枚南珠与白贝合嵌的珠花,料子名贵,工艺也好,阮佋要赐给阮墨兮,她嫌太素,不要。
    那是阮雪音少女时唯一正眼瞧过的首饰。确实美,她当时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我从没见你盯过什么首饰,猜你喜欢,当晚将东西拿到,便潜进雩居放在了你窗台上。
    记忆犹新,是阮雪音经年没想通的一桩疑案。
    她猜测过是否阮佋所为,又觉阮墨兮不要时他都没想过赐给她,怎会事后花这种心思?还是会奢望啊,奢望这个她不喜却分明是父亲的男人,有那么一刻,注意到了她喜好,顺手成人之美。
    她收起了那枚珠花。却也自此丢弃了对崟君陛下的最后一点期盼。
    你那时已十六了,这么大个子,竟能潜入雩居不被发现。
    你那地方,没几个人守的。阮仲笑答,说完方觉失言,我是说,我那时候功夫已练得甚好,飞檐走壁不在话下
    谢谢。五哥。
    从前这类景况她会心中感激、嘴上回避,以免对方会错意。但因年岁又长、沧海桑田吧,而今只觉感激就要讲出来,总归许多话早已讲明,可以坦荡荡。
    少女阮雪音竟有人惦念,也是件足慰平生的幸事。
    东西还在么?
    在的。那年我就带回来了,放在枕边小匣子里。再忆小女儿时的事有些难为情,阮雪音抿嘴笑,一个沉香木匣,很精巧,老师做的。里头有我十几年山中生活搜罗的一些小玩意儿,当时还觉得,委屈了那朵珠花。
    那该是她少女时收过的最名贵之物。阮仲心想。身为公主,她却与他一样,低如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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