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昨夜尽其用,顾星朗对汤池尤满意,牵着阮雪音各处观摩,不忘耳语她舞练得好、比从前更柔韧,且真的与生朝朝前无异啊,好像还更
才闹了难堪,阮雪音听不得他讲这些风流话,拿眼狠剜,又甩开他手,兀自探索新居。走上西北角一座两层高的亭台,整座中宫殿尽收眼底,她眺了会儿方道:
这便是定惠皇后、你母后的住处了。
顾星朗一腔春意被这句折了功,没法儿继续不正经,神色稍正:嗯。
我实在,阮雪音笑笑,不像皇后吧。先皇后若有知,不晓得会否责怪。
此话颇多调侃,并非患得失更不是自菲薄。顾星朗听得懂,回头瞧她其实已比从前像多了,却终究与淳月晚苓不同清艳在皮,清逸在骨,他喜欢的样子。
你戴着这个,遂伸手去抚玉颈上那枚浑白莲蓬,母后便知是我心爱之人,便不会再认旁人做儿媳,只认你作皇后。
亭台正挨着一棵高大桂花树,九月初正花期,馨香扑面,阮雪音深吸一口,转头看他。
顾星朗离开莲蓬坠,依旧朝她伸着手,微笑着,却无比郑重:那么,余生多指教,皇后殿下。
阮雪音也微笑,五指纤纤搭上去,嵌入他指缝,扣住,君心我心,白首相赴。
当朝祁天子立后,霁都之喜三日不绝。同时蔚国都城苍梧迎来例行三年一次实则经常不循例的会试,举国士子入都城。
淡浮院内初秋意,龙爪槐仍茂,碧荷见颓。
世家盘根,恩荫举荐满朝堂,会试虽为国政,素来不受重视,因着今年多次朝议、又有竞先生入闱,才无端显出些阵仗来。
女孩子们居国都不到半年,日日闭门念书,难得赶上城中热闹,又与来日前程相关诚如老师言,早晚她们也能科考入仕,所谓前程近来个个心不静,只盼着出门瞧一瞧举国赶考的盛况。
竞庭歌忙着苦读,没功夫安排,说了好几遍过两日要去贡院交名帖,届时带上她们。
女孩子们方消停,又打起屋内那些礼物的主意。
八月下旬便开始陆续送进来,没有大礼,以竞庭歌经年伴君的见识,都很寒酸。
寒门备礼,自然寒酸。其中缘由,竞庭歌在连收五日薄礼之后探得了:
她此番凭主君赏识、群臣举荐得列会试,眼看是真要入仕,大展宏图了。既如此,上至国君下至考官必不会为难她,直接将试题透露甚至交付,亦未可知。
寒门子弟也分三六九等云与泥,自然便有人听信传言,存了心打点,以从竞先生这里获得些指点。
实在可笑。竞庭歌初闻只觉滑稽,两瞬之后冷脸,全然反应此次赴考,起周折是必然,自己甚至在数月前同陆现交易时就说过,只是要一个机会。
也便默认了朝中任何人在其他节点上使绊子。
归根到底,偌大的蔚廷除了慕容峋,又有谁真愿接纳她以同僚身份共立含章殿呢?
会试尚未开始,已有人铺设如此舆论,叫她哪怕高中,也不是凭借真本事,也便叫女子科考入仕本身,成为笑话。
而泄题二字可大可小,真闹起来,好容易成行的会试都可能延迟甚至取消。
都有谁送礼,名字点好,拿给我看。
今日初六,距离会试还有三日,竞庭歌估摸礼物收得差不多,恰见孩子们围着转,干脆予任务。
孩子们喜领命,几人配合,很快整理出名册,总共三十六位,递到老师面前。
时辰尚早,天光正盛,这会儿出门,中午前事可办妥。
女孩子们听闻是要去送信,兴高采烈,各领了师命离开,出淡浮院大门立时作鸟兽散。
敏姑姑发现时屋内只剩竞庭歌一人,慌道孩子们就这样出去恐出问题,便要跟。竞庭歌笑笑:去瞧城中热闹罢了。自有暗卫相护,姑姑不必忧心。
女孩子们果然在午饭前归来,信皆送出,不辱使命。午后竞庭歌便收拾了往蓬莱客栈,一袭紫裙秋光中招展,晃花了客栈中三十六位士子的眼。
不止三十六位,一眼望去近五十。而蓬莱客栈房间众多、价钱公道,是入国都赶考的许多士子们首选。
近傍晚,慕容峋在御徖殿面臣工,听礼部司、吏部司长官禀会试相关筹备。
谏议大夫孙伏袈至,开口言城中盛传竞庭歌知晓今年试题,送礼巴结者众,当事人却不知避嫌,收礼便罢了,今日竟往蓬莱客栈与赶考士子们以文会友,惹得更多人风闻皆至,只怕漏了提点。
竞先生无官衔,本轮不到臣来议论。但大试在即,却生考题泄露的议论,竞先生近日举动,该责;会试的题目,也须再商榷。
会试题目连慕容峋都才收到,这会儿就在面前桌案上,还没翻开。
因竞庭歌要用功且搬出了宫,两人许久未见了;城中传言他约莫听说,以为只是些针对女子参科考的闲话,原没在意,不想却在考前三日闹起来。
两司长官相觑,待要请罪解释,慕容峋将那册写了考题的奏本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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