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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间的霁都暮色殆尽。
    纪晚苓自相府归来便到了折雪殿,午后至这会儿,已呆了有大半日。
    父亲千叮万嘱,我不敢不从,叨扰了。
    阮雪音笑笑,应该的。
    在此殿她为主对方为客,自要相陪,相陪便须说话。满殿宫人见得这二位作伴乐融融,想乍舌又不敢,只叹三十年长河西东,活久了什么都能等到。
    纪晚苓于今日不知第多少次听出异常,为何应该?
    刚吃过饭,两人嫌撑,庭中散步。阮雪音似乎分神在听外间响动,好半刻回:君上南下,宫中只你我,自要往来。
    当然是敷衍。纪晚苓再不解关窍也感知得到整座皇城气氛之诡。
    那为何要紧闭折雪殿门,半步不出?
    阮雪音确定什么也没听到。
    是啊,折雪殿在御花园最北,太远了。
    或有宫变。她一再不答,纪晚苓索性直猜,你们这是在做谁的局?
    宁王在南境。信王在幽闭。拥王不可能。世家刚经过天长节剧变不到半年且分散全国。
    有或没有,但凭相国运筹。听说八年前君上即位前后,也是相国运筹的。
    这句过分明确。信王在幽闭。纪晚苓蹙眉。
    人的四肢受限,心思反易活络,正当盛年,生于皇家,总不惯郁郁度日不是?霁都本也是信王的家,人地两熟,想要周旋,总能周旋。
    纪晚苓默了默,你让相国去探虚实,如有必要,再规劝一回。
    君上不喜杀人,却也不会容忍一而再。
    纪晚苓总觉她在回避不是让父亲去劝?
    你此番行事,他知道么?
    晨间请瑜夫人回府递信时还不知。此刻该知道了。粉鸟也是晨间离开的,若顺利,一个时辰后或返。
    先斩后奏,运筹国事,珮夫人终越界于明面了。
    自开始督管宁安就已在明面了吧。阮雪音无谓答,似听得大门外响动,立时竖耳,其实没那么惊世骇俗对不对。君上不在,宫中须决策接应,遇到这种等不得的状况,总要有人拿主意。瑜夫人虽诸多不解,到底敏于局面而果断帮手,可见天下大小事本该应势应能而动,无分男女。
    话音落处,折雪殿大门开。
    左右两列侍卫各四,皆带刀着甲,更衬正中竞庭歌国色,夜幕将倾下艳光无匹。
    带头的是沈疾副手,沈疾随顾星朗出宫后一直是此人在领大内职守。他欠身朝两位夫人遥拜,盯着竞庭歌进去,于大门再次关闭后携众人离开,兵甲之声荡在安静的北御花园,尤显得响。
    阿岩呢?竞庭歌走近,确认宫人们都听不见,平淡问。
    在里面。阮雪音也平淡答,知她独自去看不合规矩,转身往里走。
    竞庭歌信步跟上。
    纪晚苓瞧她方才阵势分明像是被押入宫的,偏与阮雪音两个都似无事,一时疑惑,又不好跟,庭中立了半晌,终觉冷,进了正殿坐不住,抬脚往寝殿。
    人到门前凝神,便听两人有一搭没一搭正说话。
    该做的我都做完了,此刻被扣宫中还是逍遥相府,没有差别。
    扣你在这里我踏实。阮雪音淡声,谁知道慕容峋那头有没有动作。
    不是你死我亡的局。竞庭歌似在逗孩子,语意带笑,你啊,大可不必。
    第六百九十九章 同袍
    里间深寂了片刻。
    纪晚苓以为她们是察觉到门口有人,待要离开,只听阮雪音复开口:大祁如日中天之势自此起周折,长远看,比你死我活损失更重。
    世家拱挟君权、宗亲与今上在统一大业上理念冲突,这些都是祁国积重已久的矛盾。早几年、晚几年,总要解决不是?前者,祁君陛下于今夏破了局且已经开始立新局;后者也该操练起来。我不过顺水推舟。
    早几年与晚几年大不同。以顾星朗能耐甚至可以压制斡旋这些逾十年、逾此朝,直到祁国完成统一。哪里是顺水推舟,分明有备而来誓要将矛盾提早数年激化。
    我这两日就在想,拐点是哪步。让你去韵水还是
    自是从你夫君引我入祁、往麓州帮他揭信王的老底开始。我当然知道有可能替他做嫁衣,还明白同上官宴论过;最后也真让他用好了,景弘八年天长节夜宴,可堪于史册上浓墨的一笔但怎么办呢,老师说祸福利害相倚,世事无一例外有两面,我这颗子深入祁国让他用,于许多此国细节上便会得周详顾星朗的声望与掣肘,从头至尾在这个仁字,他不重责世家不牵连无辜,又不肯杀兄弟只是幽闭信王春风吹又生啊。
    她停了停,
    这些你都明白,却不劝,由着他一条路走到黑。那么抱歉,我是要用的,来而不往非礼也。
    所有理想都有代价。竞庭歌是,顾星朗自然也是。阮雪音深谙此理,但她太懂得他路径也认同其根基,不想劝,唯愿倾囊相助。
    凤筝落水之后流言起得那般快,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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