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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理阮仲封锐王长居梓阳,陵墓也该建在那附近。竞庭歌亦压至气声,但阮佋在锁宁城西北距皇宫八十里处秘密造了一墓,也已经建成四五年了吧。据说是为阮仲准备的。
    顾淳风不曾听过此类佚事,一钻钻到了竞庭歌伞下,结果如今阮仲登基,原本归下任国君的陵寝便易给了他,而他的王爷墓空出来,正好给闵怀太子?
    竞庭歌点头,但据我所知并没有原本归下任国君的陵寝,大凡皇陵都是君王在位时开始修建。阮仲应该会自己修一个。
    也是。顾淳风很觉叹服,又觉不对,你怎么知道?关于太子下葬之安排。
    猜的。竞庭歌和阮雪音同时答。
    顾淳风不可思议左望复右望。
    但应该没错。阮雪音道。
    未时三刻,棺椁出凌霄门。三十二位引幡人在最前,然后是举着各式兵器、幡旗并纸制绸缎制可焚烧物事的仪仗队。棺椁后面有皇亲国戚十余人,文武官员十余人,再是僧尼,诵经之声嗡嗡响在云蒸雾绕的锁宁城。
    如此阵势,除人数差别外已与国君葬礼无异。
    太子薨逝的消息于今晨昭告天下,同时颁谥号、发悼文,此刻城道两侧密匝匝站着的百姓虽感意外,到底因着两月来变数连生、时局诡异,身处其间竟也多了几分听天由命的意思。
    阮仲站在凌霄门上。
    阮佋也在。
    两月来这类画面也出现了不止一次。最早是阮仲兵临城下,阮佋站在凌霄门上以易储诏书劝之。
    然后是阮仲站在凌霄门上与丛若谷作君论,提了改世袭为禅让,能者居高。
    然后是今日。两任国君并立于凌霄门上,沉默看着背负了二十余年太子之名却在八岁以后再没看清过人世悲欢的阮家此代嫡子,渐行渐远,归于尘土。
    阮雪音觉得阮佶是看清了人世悲欢的。他藏在寝殿那些画里都是。除了昔年噩梦,还有许多春花秋月,画得很好,医书载脑有疾者却富作画异禀的案例比比皆是。
    她忽有些为他庆幸。生于皇室漩涡却生生避开了所有浪潮,或也是另一种因祸得福?
    所以他躺在十二月雨后的冬夜里,面容安宁。
    诵经超度之声愈发远了。浩荡队伍消失在依旧暗沉的午后,百姓们还立于城道边屋廊下目送。国君未曾动,他们亦不敢动。
    便在阮家父子欲返身下门楼时,顾星朗拾级而上。
    贤婿果然挑了个最佳时机,最佳场合。阮佋慢道。
    顾星朗面色并不好看。锁宁冬雨阮佶的丧礼戳中了他心魂。在封亭关时便说过,此来锁宁,是为当面向圣君确认旧事。
    闵怀太子已逝,那画作真伪已经无从确认。便为真,他画下来又藏起来的逻辑,也不一定如雪音揣测。
    阮雪音人在长阶下,一言未发。
    今日朕可以答是,也可以答不是。物证不可靠而人证缺失的案子,朕大可随便说。阮佋继续,但祁君想让朕承认,朕认下便是,千里赴锁宁,总不好叫你空手而归。
    顾星朗摇头,朕从不强人所难,只以事实求真。肃王慕容嶙已经伏罪自戕,闵怀太子新丧,朕亦不想再拿他的画作与封亭关勾连做文章。
    他转而向长阶下极远处的沈疾。沈疾得令,又转而向门楼之下静候的十人卫队。
    祁蔚二君入崟宫,到底不能全无本国护卫,是各带了一队十人精锐。阮雪音看着那十人中靠前一名兵士出列,有些眼熟
    是封亭关时与顾淳风一起候在纪晚苓马车前那位?
    不甚确定,却分明眼熟。那兵士一路小跑也拾级而上,白白净净,颇清秀,神情却老成见阅历,又有种山野旷达。
    还在哪里见过呢。
    那兵士经过她,走进门楼上浩瀚的水雾间,朝三君各一拜。
    今年一月十九,蔚君大婚当夜,瑾夫人也就是已故蔚国上官相国之女,在祁宫明光台上对珮夫人说了一个故事。
    第521章 深泉之载
    关于祁宫太医局内一个崟国少年郎的故事。阮雪音记忆犹新。
    上官妧说阿姌与那少年郎情投意合,曾家书回苍梧提过日后相许之愿,更将阿姌用大花香水兰谋杀祁定宗之行推至那少年郎身上,说此举并非上官家或慕容家筹谋,而是帮情郎动手。
    当然不是真的。数日前封亭关上官朔供认不讳,足证上官妧当日说辞确是为将罪责转嫁崟国,困兽之斗。
    但这并不说明那少年郎与上官姌就不认识。上官朔称顾星磊之薨是崟蔚合谋,那么发生在同一年的祁定宗之崩自然也是合谋,至少会互通有无,所谓连环杀局。
    此局中蔚国在祁宫的联络人是阿姌,那么崟国在祁宫的联络人很可能就是那少年郎。
    所以纵使大花香水兰从手段到行动都是蔚国一方在操持,阿姌一人在冲锋,那少年郎必也是知道的。
    但他于景弘元年十月就被顾星朗逮出来了。
    顾星朗不杀细作,整个大陆皆知。那少年郎循例被审问然后被放逐,自此离开祁宫。谋杀祁定宗一役,又少了一位人证。
    六年了,居然还能被找回来,且被顾星朗用作锁宁城对峙的刀刃。阮雪音仰头看门楼上三君面前那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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