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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陛下你说,不是慕容氏,不是阮氏,白国山高路远,谁会在战事行将告终时这般设伏围杀祁国皇太子?
    半晌静默,慕容嶙轻开口:
    战封太子之薨,坊间传闻经年不绝,嫌疑最大者,从来不是崟蔚。
    顾星朗始终无甚表情在望山壁树影间愈加稀薄的日色。谷中数万人听得此言都想抬头,却没人敢;阮仲也想转头,勉力忍住了,以至于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或该说体会到,顾星朗此刻真实状态。
    他无甚表情,眼底却起了些若有似无的,笑意?
    六七年来妾身也一直这么想。却听纪晚苓继续,为此甚至自请入宫,想为磊哥哥讨回公道。她微偏了一下头,所有人都觉得是在看顾星朗,
    险些便铸成大错。直到崟六公主阮雪音入宫,与苍梧竞先生联手查案,沈疾的嫌疑才被洗清。磊哥哥之薨,祸首不是君上。
    过分圆柔,而振聋发聩。纪晚苓曾是顾星磊未婚妻,此番又自认与天下人一样疑心顾星朗多年,讲到最后忽转口为后者叫屈,六分可信。
    余下不可信的四分,是她祁相之女的身份。
    所以真正让这段话振聋发聩且变得九分可信的不是以上。
    是竞庭歌三个字。
    阮雪音与竞庭歌联手查案洗了沈疾嫌疑。
    也就斩了顾星朗被疑的唯一线绳。
    竞庭歌是蔚国谋士,没有任何理由帮顾星朗。在封亭关悬案里,祁蔚的关系说敌对亦不为过。
    只有一种解释,此为事实。
    还有一个漏洞,在于以上皆是纪晚苓一面之词。
    瑜夫人称珮夫人与竞先生曾联手破案洗沈疾嫌疑,好半晌静默,慕容嶙启口,
    本王远在苍梧,从未听闻。且如此大事,祁君陛下受流言困扰多年,一朝得雪,岂有不昭告天下之理?夫人,为挑国战临场编故事,非相门风范啊。
    去夏竞庭歌确至肃王府问过封亭关的事。此刻反驳,慕容嶙并没有十分把握。
    慕容峋更没有。他亲眼见过竞庭歌翻山河盘。
    纪晚苓也不急辩,依然高高端着落日弓,断得相当难看的箭杆晃悠悠指着慕容嶙。
    再者,慕容嶙继续驳,七八年了,人证物证、但凡可供参考的痕迹皆湮没于无。几国合力都破不了的悬案,以祁君陛下之能都难自证清白的迷雾,竞先生同珮夫人是如何做到的?
    人力不可及,器物或可至。纪晚苓缓声答,肃王忘了,蓬溪山有两样东西,存天象储地貌,能往回追溯十年光阴。
    慕容峋茶棕色瞳仁深处已如火焰般跳起来。
    慕容嶙不知竞庭歌曾用山河盘查过往,仍镇定:
    以天象地貌解深疾之疑,虽不知具体如何施行,倒并非不可能。他笑起来,所以瑜夫人打算如何坐实这套说辞?请宿了挽澜殿点了听雪灯得祁君陛下盛宠的珮夫人来证?
    最后这句问弦外音明确。以阮雪音如今身份立场,她的话不可信。
    方才妾身在车内,听崟君陛下称珮夫人此刻还在锁宁。
    纪晚苓再回头。
    阮仲稍踟蹰,应一声是。
    莫说珮夫人盛宠,恐有偏袒之嫌,便是天下人愿意信,她这会儿也不及到场为证。纪晚苓转回来,目光在慕容家两人脸上游走,
    但竞先生在啊。不仅她在,山河盘也在,今年是第八年,万幸还能当场追回去。
    慕容嶙琥珀般的茶眸终也跃起来火光,更显著,更剧烈。
    慕容峋在听到头几个字时已然扬眸四顾,数千祁军银甲耀目如雪,独不见半缕烟紫。
    他恼意喷薄正欲质问顾星朗,忽听马蹄声自茫茫银甲间响起,踢跶踢跶,慢而悠长,一名小个子兵士开始移动。
    自然荒唐,更违军规。但举众皆震惊于纪晚苓一番成竹在胸,无人呼止,那与周遭骑兵乍看无二的小个子策马而出,就像在立时佐证那句竞先生在。
    踢跶踢跶,步步往马车驻处来。终于相距不远,他勒马抬手摘了头盔,乌发如瀑,暮光般坠落,
    太沉了,压得人头疼。
    其声极婉而至于媚,又清亮,似云雀高歌。
    我说什么来着。慕容嶙眯虎眼遥看高骑上那张雪白凌然的脸,祁君陛下好谋算。
    第478章 雪鉴封亭关(六)
    顾星朗一直淡着脸看山壁深林间消逝的日光。
    竞庭歌动了动手中缰绳,惹得其下深棕高马不安分原地踏几步,
    肃王穷追不舍,崟君也助纣为虐千里逐杀我一个小女子,上官宴有伤在身,最后两日已是疲于奔命,若非祁君仗义,我这条命,早丢在崟北边境了。
    慕容峋神色不定,似乎犹疑,片刻后抬脚欲过去,被竞庭歌削尖了目光强钉在原地。
    半刻安静。慕容嶙冷笑:
    祁君陛下当真仗义。不仅在崟国边境救下竞先生,还瞒天过海依旧促成了封亭关之约。
    肃王刚不是说了,珮夫人盛宠。顾星朗终开口,声在高处犹带笑,莫说救师妹,她就是想要天上星,朕也会想尽办法摘下来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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