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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坐在影宸殿最深处,偌大崟宫如海的兵马厮杀乱声都不及此声震穹宇。
    一家治天下,所以此家不为家,这就是代价。不是只你们牺牲,每朝每代都在牺牲,谁谋得深、计长远,谁就活得越久站得越稳。你,他沉着眼皮,秃鹰般锋利刮向阮仲,
    说我阮家不知行了多少恶事沾了多少鲜血,不错,所以其他三国早就改了姓换了天,崟国依然是崟国。后世只会说阮氏立青川三百年,五百年,八百年,又有多少人会细究我们手上沾了多少血?世人颂传奇,根本不问鲜血。因为那些血不是他们的!大多数人只有自己痛了,才知道痛。
    殿中央二人皆有些懵。因从没听过的这番仿佛家训,更因此训中字字句句莫名矛盾又惊人顺畅的因果逻辑。
    而阮佋为何突然这般陈辞,两个人都没懂,以至于矛盾顺畅皆听得模棱两可。
    这把椅子,阮佋持续盯着阮仲,可以给你。行军作战,必要时连将帅也是要换的,君位亦然。只一项,目标须一致。你要的胜利和我要的胜利,必须是同一种胜利。
    兵马之声似乎小了。也许并没有,仅是被簌簌响起的雪声削了棱角。阮雪音走出影宸殿,飞雪已繁,外间兵士杂乱还与进殿前一般无二,雪中静默,仿如雕像。
    第457章 岔口
    永康二十五年十一月三十子夜时分,若按过子夜而算第二日说,应该是十二月初一,当朝崟君下诏,禅位与锐王阮仲。
    深夜重雪,消息本该如大雪封城般传得极慢。但这场兵变自午后蔚国卫队入锁宁开始见端倪,整个青川瞩目,至晚间终于爆发,声势震天,各国从朝堂到民间人人翘首望之
    夜雪降临,厮杀声止,茫茫大陆扇扇门窗内尚在揣测胜负
    禅位诏书如等在尾声的风飘然而至,又如严冬飞雪很快传遍青川。
    确如飞雪传书,盖因这个夜晚自锁宁城降雪之后,苍梧、霁都皆先后飘起了雪絮。从白日到夜间一应经过被无具细禀回两国宫室,挽澜殿御书房的灯一直亮到了丑时。
    御徖殿熄灯的时辰一如往常。
    但慕容峋人在静水坞。
    她一定要回,我准了。
    竞庭歌刚沐浴毕,回到卧房冷不防见他坐在桌边,蹙起了眉:
    深更半夜吓死谁。
    深更半夜怎么才洗好。
    竞庭歌稍噎,等消息等得不敢洗。好容易落定了自然该干嘛干嘛。
    这种消息这种落定法,你还有心思洗?
    上官朔当初说了三项隐患,这不就是其中之一?阮家父子联手改局,八九不离十。阮雪音在打起来之前见到了阮仲,这般走向,理所应当。
    慕容峋好半刻反应,阮仲要的是阮雪音?
    嗯。竞庭歌随口答,至镜前坐下开始梳理半湿的大把头发。
    顾星朗知道么?
    今夜之前肯定是不知道啊。知道怎还会让她去锁宁城?
    那这会儿呢?
    不好说。竞庭歌撇嘴,手握润白的象牙篦有些梳不下去,城门之下当着千军万马裹披风,那丫头据说镇定得眼都没眨一下,谁能看明白?
    有一环不对。她自说完,暗思量。阮雪音已经提前知道阮仲非阮家人了?此回锁宁城崟君告诉她的?
    否则再是冷静,不至于镇定至此。
    还是顾星朗早就查到了。
    还是阮仲也找过顾星朗。
    接下来如何。慕容峋见她发怔,颇不耐,走过去一把拿过象牙篦开始梳那堆青丝。
    嘶痛痛痛痛痛
    你头发不是一向顺?怎么洗过反倒不好弄了。慕容峋搞不来这些活计,手握大捧乌发不过当马鬃梳。
    因为没干透!竞庭歌抢回篦子,又抓回头发,慕容嶙那边没动静?人家都禅位父子一心了,还不回来?
    我也奇怪。
    奇什么怪。他既敢去,便没打算这般回来。
    慕容峋看着镜子里那张美极的脸,绽在深夜更显绝艳。何意?
    在等我们动吧。等我们过去。
    然后?
    我也奇怪呢。竞庭歌再撇嘴,要去也是霍衍去,最厉害不过与崟军合力歼了这批人,以及杀掉霍衍,如何翻转大局?
    这批人。慕容峋冷声,这批人已经是不少人,都是我蔚国核心兵力。
    夙缅谷的不核心?更别说还有边境军,真打起来,地方军也是要动的。
    慕容峋定看她。
    我不是说要用夙缅谷的人,自然犯不着。竞庭歌长出半口气,撂了篦子,你以为我愿意动武?上兵伐谋,军力不过备用,必要时也可障眼。我小看阮佋了,他竟然就这样退了位。
    皇后连夜便要回去,说忧心父亲,怕阮仲下杀手。刚告诉你了。
    回呗。都回去,见见兄姐,越热闹越好。竞庭歌忽站起,我也去。
    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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