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亦跪,
实在没可能收得住。还请君上明察!
朕并未说什么,四哥言重了。都起来。
正是。宁王也早起身,在旁姿势尴尬,一个两个的说跪就跪,臣弟这膝盖弯在半空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现下直打颤呢。
七哥就你贫。顾淳风撇嘴。
宁王是个恣性人,眼见气氛缓和了些,一摇手中万年不换的纯白骨扇,实话实说。君上向来宽和,何时让臣弟们这般跪过?五哥,十一弟,过了啊。
此人说话永远玩笑大过认真,以至于所有话听着都像走嘴不走心。信王眉头再蹙,
你说得轻巧。小漠自幼身子弱,多年将养在夕岭,此番伤在左胸可大可小,又是为兄与十一弟带他出去的,再向顾星朗一礼,
天家最忌父子兄弟不睦,未免君上多心,臣弟们自当详陈实情。
所以咯。宁王接得快,小漠是朵温室花,从来也不练武艺骑射,仿佛骑马也就是能遛弯儿?你们这般带他狩猎追狐狸,不伤才怪。
怪我怪我。拥王今年也不过十八,如此阵势已有些发虚,君上,四哥,七哥,臣弟见小漠一年年关在夕岭,小小年纪已是暮气沉沉,实觉得应该出来跑一跑马、挽弓射箭,开阔心情,于身体也有益处。这般说着,眉眼皆虚,
却闯出如此祸事,还请九哥责罚!
临到最后一声九哥,顾星朗心知不是有意,更像习惯。
顾星移十六岁封王出宫,那之前的几年,一直是顾星朗如兄如父在照料。此一句九哥,他也喊了很多年。
说清楚便罢了。顾星朗神色语气倒一直松快,射猎之事,误伤难免,也怪朕,未曾让小漠精习些防身术,否则多少有用处。都去吧,岁羽轩有御医照料,朕也会盯着。
这般说,又去看宁王,一笑,
狩猎还随身带扇子,也就你。
顾星延也笑,君上一向知道臣弟,就这么点儿爱好。
众王散,顾星朗并淳风依旧回卧房,阮雪音正在照看。
怎么回事。
房门关,只余自家四人,顾星朗至床前复问,状态已与先前不同。
说不好。顾星漠今年也才十岁,却真真是长一年如长三岁,神态语气比之去年又老成许多。
以至于阮雪音刹那恍惚,错觉是两个成年人在对话。
十一哥不是头回邀我出门狩猎了。说我顾家男儿,个个能文能武,骑射更是基本,哪怕为强身健体故,也须练起来。
很在理。顾星朗道。
嗯。前几年我都找由头推脱了,今年四哥也这般说,午后与十一哥同来岁羽轩寻我,自是再推脱不得,总归我会骑马,只不过技艺未精,出了门藏着身手陪他们过这一下午,也便踏实了。
顾星朗坐在榻前,半刻沉吟,
那箭过来时你知道么?
知道。顾星漠点头,兵刃无眼,我既要藏着身手全身而退,便得时刻注意着周遭以防误伤。
但你不敢躲。以你这不曾习武的底子,哪怕看到羽箭过来,也没有这么快的身势。
是。
那就硬接啊?!淳风听此言即刻炸了毛,凑近一拍顾星漠左胸,心啊这里是!一箭射穿你就死了!
顾星漠吃痛一声哼,怒目向淳风,已经一箭射穿了,没死!要被你一掌拍死是真的。
他是个有准头的。顾星朗继续。真看准了要射,不会偏。自然是说拥王。
我偏了两寸。顾星漠轻叹,所以很可能还是暴露了。
这么些人同骑同射,你中箭时,近旁无人么?阮雪音忽问。
顾星漠没身手,其他人有。皇子遇险无人挡救?
有。
谁?
纪齐。
阮雪音与顾星朗对视一眼。
后者再沉吟,转眼向淳风。
干嘛?
你二人说话一向没遮拦,且有去秋祁北之行,算是深交过,顾星朗没明说,你去聊聊。
武将们皆居行宫西南侧同一片排楼。淳风照问好的房间位置一间间寻,很快到了房门前。
门虚掩着,竹竿儿少年正在屋内擦弓。因伤的是顾星漠,淳风再见他更没好脸,猛一手推门进去,利着嗓子,
我弟都快没命了,你倒悠闲,还有心情擦弓?
纪齐唬得险些掉了弓,转脸见对方来势汹汹,半晌道:
公主殿下,这里是武将居处。一壁说,赶紧去关门,
叫人看见你这般跑进来,一咳,你要大婚了,我是个男的!
顾淳风怎么听这话怎么不对,你有病吧。你以为我来做什么。又去看被他关紧的门,一时也拧巴起来,深觉不关不是关了更不是。
那个,赶紧切正题,早聊完早好,听我弟说,下午他中箭那会儿你就在旁边,为何不救?可是有意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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