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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番话怎么说的来着?顾星朗脑子飞转。记忆力惊人如他,经年累月要处理的信息太多,轻重缓急,也是有排序的。彼时阮仲那番话,他就没有太用心去记。因为不是重点。
    而且他说,阮雪音再道,那些话,他们两个人都记得。说明是彼此确认过的。若是自己,怎会不知?就绝对不可能是我。
    又怎么可能是?太荒谬了。
    的确。顾星朗认同。
    如果真为阮墨兮,他借兵不找我,而找慕容峋,看来也是有考量的。
    的确。阮雪音认同,就更加说得通。
    阮墨兮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忽问。
    自然是想通过剖析人的特征,进一步验证或者驳斥当前猜测:
    阮墨兮有没有可能答应,阮仲为了她与其父对立,甚至兵戎相见。
    万千宠爱于一身,真正的天之骄女。脑子不算好使,但没多少骄纵脾气。承其母规训,懂些后庭之道。最后这句是前两日从竞庭歌那里拿的结论,至于她会不会,为了一份看起来特别甚至很有些惊天动地的感情,
    而默许这场争斗。
    还真不好说。顾星朗接口,小女儿家心态,我不算太了解。但她自幼娇养于四方天,父慈母爱,没见过更没历过任何风浪,是有可能被这种不顾一切的感情打动的。至于他父亲,他沉吟,
    如果阮仲承诺她,无论如何,不会取阮佋性命呢?
    第358章 春花秋月何时了
    没人能答。
    阮仲究竟承诺了什么,对谁承诺的,至少在此时此刻这辆驶往崟蔚边境的马车上,无从结论。
    弦月高升,丛丛花朵盛开在有杳无人烟的山野,重入北境,湿意略减,又行了小半个时辰,却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锁宁城总是下雨,我印象里,比蓬溪山雨天更多。自然是四岁及以前的不真切记忆,上山之后回去得少,也就无法再比较,但除了夏天午后阵雨,都下不大,雨落声潺潺,像住在溪边。
    微风细雨间或吹开一角窗帘,阮雪音不伸手,就着偶有的缝隙往车外看。
    崟宫里有水渠或人造溪流吗?顾星朗问。
    没有。都说终年落雨,水已经够多了,且雨声不断,还要什么水声。
    都说是谁说,顾星朗还想问,终没问,总归崟宫里那些人她并不想多提,转而道:
    那个地下书屋
    有一年天长节,知他好奇,阮雪音答得也快,便是阮佋四十岁生辰那次,我带了竞庭歌一同回宫。一笑,
    她非要去,说从没吃过皇家筵席。到该返回蓬溪山那日,我们偷溜到城里逛,那地方是她发现的。可惜她就去了那一次,倒是我每年回来,都会想法子至少去一趟。那间书屋,异常安静,书也特别。有些我从未读过,甚至都没听过;而耳熟能详的那些,版本也与市面上的不同。
    可惜啊,没去成。顾星朗夸张哀叹,又微挑眉,那么个位置,就在最欢楼旁边,竟然藏了间地下书屋,还都是些有品位的书。
    是啊。阮雪音点头,同一条窄巷,一侧在醉生梦死,一侧在静水流深。有一回我呆到很晚才出来,还撞上过最欢楼后门正离开的客人。
    顾星朗来了兴致,很惨不忍睹吗?
    阮雪音凝神,那人仿佛没怎么喝酒。我经过时掉了一册书,还是他提醒的我。
    然后被你的容貌震慑,顿觉身后楼里面的姑娘索然无味?
    阮雪音失笑,当然没有。他根本也没看到我的脸。就是这件茶色斗篷,上车后便脱了,她一指座位角落,
    从前我去那间书屋,都会披这件斗篷,风帽一戴,挡上脸,很容易隐在夜色灯火里。且锁宁城多雨,我去的时候,经常都是雨天,那晚也是。撑着伞,直罩到肩,便更不可能照面。
    人家提醒你书掉了,也不道谢?
    捡起来说一声谢啊。不一定要照面嘛。基本都是从宫中出来返回蓬溪山那日,钻空子至城中晃荡,哪里还敢招摇。
    顾星朗好笑,做贼心虚成这样,干嘛还随身带书。
    从书屋借的。蓬溪山没有。下次来再还回去。
    那够久的。老板倒大方。要给很多钱两么?
    不用。他一文不收。
    顾星朗眨眼,那人家不归还怎么办?他岂不是亏大了,早晚亏得书架空。
    我问过他。他说本来就没什么人来,像我这种借走的就更少,还没有碰到不还回去的。
    倒是个有趣之所。主人家也有意思。你那次借的什么书?就掉的那本?很好看么?
    嗯。阮雪音点头,叫做《烟南遗稿》
    《烟南遗稿》。
    顾星朗若有所思,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是吗?那之前我都不知道有这本书,回去问老师,她也没听过。
    但不知道内容,只对书名有印象。他勉力回忆,哪里见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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