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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告诉竞庭歌记得不全。又告诉她总共十二个字。
    那么不难猜。很容易。
    她自然不想讲出来。
    却不得不讲出来。
    慕容峋眼眸深处也擦出了利刃精光。但他没有开口。他还在斟酌对策,和遣词造句。
    殿中诸位,均是蔚国脊梁。竞庭歌开了口,目光依然悬在殿外远天,大蔚立国百年,一直偏居青川之北;蔚北严寒,多数蔚人跻居蔚南,除开主要城郡资源相对丰富,更多蔚人几代清苦,在这片国土上艰难求存,每年值此时节,更不知有多少偏远百姓家过不去冬。她收回目光,望向满殿朝臣目光灼灼,
    蔚国的宏图远志,诸位的家国理想,庭歌相信,绝不仅仅是在青川之北建立一个路无冻死骨的祥和国度。安于现状改革内部,也并不能彻底解决蔚国的问题。庭歌与诸位大人一样,与当今君上一样,放眼青川全局,只作长远计,咱们的终极目标,是完全一致的。她声音清越,既亮且沉,
    我确实生于长于崟国,但并不清楚自己是否崟国人。而我十五岁入苍梧,先是辅佐当今君上平内乱正朝纲,再是与诸位一道推新政利万民,这些都是我身为谋士的选择。竞庭歌选择了蔚国,便会视其为母国为之一战到底。庭歌现下所行种种,自然是为立身朝堂扬名天下,但我所搭一砖一瓦,每走一棋一步,无一不是为蔚国谋局。她凝了眼眸,从前往后一张张扫过殿中众人的脸,
    三年内乱交锋,此刻殿上近一半前辈与我打过交道,竞庭歌的本事,究竟会否衰败国运,诸位大人当真要以女子不该入仕参政这种陈词滥调来判人死刑么?成大事不拘小节,但凡有本事安邦兴国、为蔚国大一统出力者,难道不该结之敬之,一致对外,共谋大业?以男女之别、世俗偏见驱逐排挤能者,间接损害国之前景,岂是良臣所为,这般狭隘心胸,又如何辅佐君上一展宏图?
    她句句昂扬,声声入耳,场间再陷寂静,殿外飞鸟疾风之声都变得几不可闻。
    上官朔目光清远,认真打量不远处高大红木梁柱。陆现闭目,全无表情,似在养神。
    君上,群臣中终于有人站出来,竞先生五年来为我蔚国谋事,政绩昭昭,臣等看在眼里,对其才能忠义不敢有疑。但先生乃崟国公主、祁国珮夫人师妹,常年通过粉羽流金鸟与霁都、蓬溪山两地通信,所为何事,臣不敢妄言,但她这般栖身于蔚宫常伴君侧,对皇室朝堂种种之了解甚至超过相国大人,实在叫臣等,那人一顿,日夜悬心啊。
    禀奏君上,臣也作此虑。
    臣附议。
    臣也附议。
    慕容峋默然半晌,终于扬眸看向殿中近一半躬身奏请之人,缓缓开口道:此事一议而再议,整整两年不曾断绝。诸位爱卿,他目光沉沉,声音也沉,竞先生当初辅佐朕平内乱登大宝,数敌不少。她出宫居住,若有任何差池,你们谁愿意提头来御前领罪?
    第二百六十六章 昨日不可留,今朝共烦忧
    当然没人愿意。
    却也没人起身。
    含章殿中近一半出言附议的朝臣依旧躬身拱手,场间寂静,又一次无声而强硬的对峙。
    近一半,也便还是那些人。就像此刻嘴角微扬事不关己立在最前的,依然是陆现。
    老臣以为,有沉定之声打破寂静重压,凝滞的空气重新流动起来,正是上官朔,竞先生身为谋士,又是女子,非嫔非内廷女官,住在宫中的确不妥;但先生一个年轻姑娘,独自在苍梧城中置宅居住,也是诸多不便,且诚如君上所言,他一顿,依旧看着不远处红木梁柱,人身安全存在隐患。
    陆现面不改色,躬身众人目色映在莹黑地上。
    依臣之见,上官朔继续,总归君上就要迎娶崟国八公主入主中宫,彼时后宫有皇后掌事,种种安排,各项规矩,自会拿出说法。静水坞虽不属后宫范畴,但确处宫中,又不在内廷之列,他望向慕容峋,臣等相信,君上必会与皇后商议出一套解决办法,以应众位臣工之请。
    此为权宜之计。解当下困局,不伤两方和气,又暂且维持了竞庭歌现状。
    慕容峋沉吟片刻,举眸去看陆现,如此安排,陆大人以为如何?
    陆现那天然笑意还挂在脸上。他似惶恐,旋即躬身,声声敞亮而字字有定,竞先生于蔚国有功,无论如何都该宽待厚待,今日诸位臣工确是冒犯了。老臣附议相国大人之谏,待皇后入主中宫,再行商议拿出办法不迟。
    风波暂平。
    竞庭歌还想言今日伤鸟诬陷之事,被慕容峋接连两个眼神止住了。时近正午,他摆驾下朝,当着所有人的面带了她一同离开。众人面上神色交换,终是再无人多言,纷纷退散,直至寒冬日头高悬,殿中只余上官朔与陆现两人。
    两人几乎平行而立,皆望着殿中雕梁画柱,稍靠前的是上官朔。
    何必。他道。
    相国大人说什么?陆现面无表情,懒洋洋问。
    新君即位两年,大势已定。为国之大计,陆大人也该多劝诫肃王殿下,放下执念,眼朝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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