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朗用眼神表示理解。
但你说得对,这是一条太厉害的线索。虽然可能与此次事件没有直接关系。
我现在比较在意的是,如果是易容,谁出的手。需得知道驻守茅舍的十名兵士长什么样,然后易容成其中六人的样子。他看着她,眸中微光闪烁,四姝斩之后,你跟她聊过吗?
阮雪音怔了怔,反问道:她,应该不至于?你怎会这么想?
没怎么想。只是就目前所知,这宫里除了太医局,通医药的只有你和她。无论七月那次还是这次,总是有药这个因素,不得不考量。且按照四姝斩的稀罕程度推断,她必定不弱。
阮雪音不敢肯定。上官妧知道四姝斩,只能说明她有一位高明的老师;而她在这方面的实力到底如何,并无实据。
而易容是相当好的本事,甚至超出了常规医理的范畴。
她也许有动机。想到那时候和上官妧相谈,她有些犹豫:但这么早便做这种事,是否太愚蠢?说得不好听些,她设计伤害了瑜夫人,并不能保证自己地位提升。
以晚苓的性子,如果真出了事,怕是,会轻生。
阮雪音恍然。的确。这种事情,大部分姑娘都受不住,名节大于天,何况堂堂纪晚苓。
如若成功,很可能要了对方的命,而根本无须旁人动手。
所以适才顾星朗听到那些细节,脸色会如此难看。
她经不住打一个寒战。如此国与国之间的明争暗斗还要令人反胃。
最血腥的争斗是诛心。而后宫之争,格局太小,这样的诛心就尤其显得龌龊。
我在想,如果是她,她父亲是否知情?这次的事,虽然阴毒,却不够高明,因为有一个明显漏洞。她父亲岂会让女儿随意犯险?这才是她入祁宫的第一年。
那十名兵士还活着,就是最大漏洞。死无对证,这件事才会真正难查。
这项漏洞也是顾星朗百思不得其解的。就像是故意留了个扣子,等着他往下查。
大半年来她没有传出过书信。一次都没有。
阮雪音愕然。因为那次谈话,上官妧言语间所透露,明明就有递消息回蔚国。
你确定?
如果她没有粉羽流金鸟那样的信使,如果不是信件自己会飞,那么大半年来拦截下的信鸽里,没有出自煮雨殿的。
听得他议论别人还不忘揶揄自己,阮雪音有些无语。
所以你认为她父亲不知情。
我什么也没认为。现在所说一切都不过是猜测。且此事若不是被你们撞破,不会有这么多线索,不算不高明。
的确。如果不是顾星漠发现端倪,她赶到茅屋打断,此事多半成了,神不知鬼不觉。然后她又想到一点:
凤凰泣的药效,通常来说,不会超过一个时辰。药效消失以后,医者也瞧不出。
也就是说,事情若成,连凤凰泣都不会被发现。
顾星朗若有所思:看来,那人也不是一心要嫁祸珍夫人。只是以防万一,留了后手。
阮雪音心头一跳。她昨日打断张玄几的话,就是不希望无端牵扯段惜润,但显然,凤凰泣的来历让段惜润不得不被卷进来。
我只是越来越好奇,顾星朗目光发沉,白国宫廷的秘药,信手拈来,说用就用。还有那效力惊人的迷烟。若一切猜想皆为事实,她师出何人?上官家的水,比我以为的还要深。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为君计
暮色已至。
日光逐渐柔和,庭中梧桐散发出一天中最好闻的味道,涤砚候在廊下,对时间的流逝渐渐失去了感知。
直到寝殿门终于被打开,白色的顾星朗出现在门口,他骤然醒转,恭身一溜小跑上前:
君上,已入酉时,是否传膳?
刚结束近一个时辰的对谈,思路纷繁,但确实又清晰了些。他不想放过此刻状态,打算趁机将脑中图景再整理一遍,于是摆手道:
不必。你跟我出去走走。
说话间已步入庭中。
涤砚赶紧跟上,有些茫然:饭都不吃了?有情饮水饱?
又听对方补充道:
她的该传了。这么长时间,想来也饿了。
顾星朗的意思,自然是说谈话时间长。但涤砚却另有一番理解。
他几乎要狂咳出来,强行按住了,语无伦次道:是是。微臣这就,去吩咐云玺。
云玺被涤砚整个带跑偏,进来的时候,担心全写在脸上。
夫人还好吗?需,需要奴婢做点什么?
阮雪音瞧她一脸紧张,莫名其妙,怔了半晌道:还好。就是有点累。帮我倒杯水?
自然是累的。也不知后背伤口如何。她忧心忡忡,倒了水递上,又小心问道:
夫人可要更衣?奴婢刚回了趟飞阁流丹,一应物品都是有的。她说着,不经意打量阮雪音身上寝衣,右前襟微乱,整体倒还齐整。想来,是君上亲自穿的?
这么一思忖,顿觉臊得慌,赶紧敛了思绪。阮雪音瞧她神情复杂,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更是奇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