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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拾停当,放眼再顾,没有人。遂继续往前走,每走几步便四下看看,整片山坳已经陷入死寂。
    她越加心慌,将斗篷的风帽兜起来罩在头上,帽沿上雪白的风毛挡住大半张脸,她觉得踏实了些。
    继续尽量轻地,一步步虚踩在黄绿相间的草甸之上,竖着耳朵去听茅舍方向的动静。
    寂静无声。仿佛里面根本没有人。
    疑惑加剧,心中更是不安,一边希望她还在里面,一边又害怕她还在里面。
    如此情形,在或不在,都不像好事。
    终于走至门口。她最后一次回头四顾,知道自己完全暴露在山坳之中,而周遭依旧空无一人。
    她深吸一口气,左脚向前一步踏了进去。
    小小一座茅舍,竟然有厅堂。矮几,藤椅,茶具齐全,垂在西侧窗上的竹帘缝隙间透入傍晚的光。
    明明是暖橘色的光线,却莫名散发出清冷气。
    她有些无所适从,站在厅中发了片刻呆。没有任何响动。但她觉得屋里有人。
    于是压住步子往里间走,每一步都踩得更虚。走过连通那个拐角,里间门是打开的。
    她整个人掩在门栓一侧的墙边,微微探身朝里面看。
    一颗心骤然狂跳起来!
    只一眼,她下意识返身缩回外侧墙边。
    这样的画面她从没见过。但她无比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惊惶。
    紧张。
    疑惑。
    焦虑。
    所有这些词都不准确,加在一起也不足以形容她此刻心情。但她清楚听见心脏正在胸腔内发起剧烈撞击,一声比一声更响。
    这比她从山顶至山脚一路狂奔而下期间所猜测、预计、乃至于想象的所有情况
    都要糟。
    疾速下山终归是有意义的。她踩在了点上,一切还来得及。
    思绪飞转不过瞬息,她再次极小心探头望进里间。
    纪晚苓平躺在那张纱幔放下一半的红木床上,双眼微阖,满面潮红,呼吸艰难而急促。明明是昏迷状态,她却似还残留着极模糊的意识,右手指尖微微颤了颤,却因为身体状况,始终未能挪动分毫。
    阮雪音目力极好,又是习医之人,即使隔着如此距离,她也几乎完全肯定
    她被下了药。
    什么药,她确定不了。屋内没有任何气味,想来不是气体吸入类。脑中飞速掠过十几种名称,皆被她强行按住。
    不是分析的时候。
    那名兵士已经整个人欺上去,先是脸,再是手,它们无限逼近纪晚苓,终于开始碰触、抚摸,浅翠色的前襟被倏忽拉开。
    阮雪音一阵晕眩,胸口发闷,有些想吐。她再次完全躲回墙边,开始回忆适才所见厅堂内布置。
    没有尖锐器物可用。
    再次微微探头看进内室,东侧窗边有一座烛台,离自己不远。
    那烛台是青铜所铸,足够坚硬。她习医,深知此刻以坚硬器物直击哪里最容易命中。非死也晕的那种。
    那歹徒此刻显然,对周遭警惕程度极低。如果她算好时间,拿起烛台,重重一击
    道理上讲,绝无问题。但她没有信心。
    她从未实践过,一切预判都来自书本知识。她无法确定一击即中所需要的力量程度,自己拼尽全力,是否就能让对方至少昏迷;且烛台这件器物,毕竟不够强。
    如若失败,她自然打不过他。纪晚苓不会得救,而她也会陷入险境。
    顾星朗曾说,一件事情若没有八成以上的把握,他不会做。而此刻状况是,没有十成把握,便是害人害己。
    一时大脑急转,而那名兵士的左手已经探入裙衫内里,右手逐渐移动至身下女子腰际,似是要解开腰封。
    可恶!
    她胃里开始翻腾,想吐的感觉愈加强烈。周身疲乏,加之心理压力巨大,她几乎要站不住。
    一定还有其他办法。更好,更稳妥,万无一失的。
    念头就在脑边,但她疲惫又紧张,一时竟无法将它拎出来。
    火。
    初夏时节云玺曾在折雪殿放了一把火。
    人在非常时刻只会遵从本能。而一个人最大的本能是保命。封闭空间,火海,就算对方不怕死,第一反应也绝对是离开,不可能再继续。他也继续不下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浴火一搏(打赏加更)
    这里是茅舍。
    不仅屋顶铺着极厚的茅草,到此刻她才发现,整个建筑的构成,从房梁到墙体,都是木头。
    每年秋猎的日子由太史司观天气而定,确保狩猎期间绝无雨水。今日是第五日,五天来夕岭都艳阳高照,而她这些日子看曜星幛,隐约记得这一片已经有半个多月未降雨。
    那么这些茅草和木头的干燥程度绝对够用,要引燃整座茅舍也不会太费力。
    她已经来不及想整件事的荒谬,它的前因后果,发生逻辑,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安排出这样一场毒局。只压着步伐快速回到厅堂,既然有烛台,屋内必有火折,她只盼能在厅堂找到。因为如果厅堂没有,便只可能在里间。
    那样当然很糟。她此刻最应该规避的就是打草惊蛇。
    然而矮几上没有。窗边桌案上没有。桌案下唯一的抽屉内亦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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