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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都是顾星朗的心理活动,听起来似乎有些,矫情。
    好吧,或许还是某某眼里出西施的缘故。
    所以此刻他们二人出现在正殿,姿态完美;阮雪音刚整理过头发,更是一丝不乱。涤砚暗暗观察,心想应该没出什么事。
    云玺奉了茶,恭谨询问道:君上,夫人,酉时将至,是否传膳?
    两个人适才都说了太多话,费了不少脑子,尤其顾星朗一颗心七上八下好几回,此刻确有些饿。于是点头道一声好。
    五花八门的膳食流水介进来,递菜的小婢们一个个唬着眼,心想君上用膳原来是这等阵势。折雪殿自然比不得挽澜殿,但如此云泥之别,御膳司那帮家伙平日也太欺负人了。
    不得不说这是顾星朗好几年来吃得最满意的一餐。跟菜色合胃口关系不大,因为他的膳食每天都是对着胃口准备的。
    那么只能是跟人和气氛有关。
    阮雪音也吃得很满意。她自己认为是因为合胃口。
    两个人吃完,脸上都挂起发自心底的微笑。
    食为天,谁吃得舒服了不由衷高兴呢?
    照例,晚膳后顾星朗都要去御花园散步。漱口、浣手毕,涤砚询问:
    君上,是否去御花园走走?
    顾星朗点头:走。
    阮雪音起身,云玺尾随,一行人走至折雪殿门口,只听阮雪音恭声道:
    君上慢走。
    顾星朗回身挑眉:刚吃完饭,你闷在殿中做什么,去月华台躺着更不好。去走走。
    云玺低着头忍不住微笑,暗想这感觉怎么这么好,自己在御前数年,君上一向温和少言,今日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他非常生动,生动又自在,还有几分霸道。当然不是本身性子霸道的人那种霸道,就是一种,强烈的主动感。
    以至于他整个人都显得比以往更有温度。
    涤砚却微微皱眉,这种说话方式,包括语气,他也很多年没听过了。仿佛顾星朗十岁以前会偶尔这么说话,此后越来越少,近几年更是没有。
    本来不是坏事。但这种现象所反映出的背后逻辑,却让他更加不安。
    阮雪音有些怔。从午睡醒来到此刻,她都没明白顾星朗为什么会突然来折雪殿,还呆了好半天,甚至一起用了晚膳。这也罢了,此刻终于能把人送走,清静清静,总归夜里又要见,结果居然,还要陪散步?
    到底是他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她中午睡了一觉,总不能说又要睡。刚至傍晚,天还没黑,也不能说要去观星。说看书吧,最近正看的那些都在挽澜殿。
    争分夺秒动脑几回合,竟是一个理由都没想出。
    没理由拒绝,只好跟着往外走。初秋傍晚,气温倒宜人,茉莉、白兰这些属于盛夏时节的花几乎都败了;紫薇和晚香玉尚在最后一茬儿,幽幽散着淡香;玉簪和木槿正值花期,开得繁盛;朱砂红的鸢萝花小朵小朵绽了,缀在细密针叶间,是隐秘的喜悦和热烈。
    两个人并肩走着。云玺跟在一丈开外。不见涤砚,不知干什么去了。
    没有人说话,气氛倒也安恬。阮雪音没有这么跟人结伴散过步,一开始想拒绝是出于本能,此刻走起来,竟颇觉惬意,很是喜欢。
    曜星幛既能自行记录天象,你也已经用得很顺手,每夜里看两眼便好,就不要熬夜了。
    走了大半天,阮雪音不意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想了想道:我最近花在观星上的时间,已经比过去少了很多。
    第七十章 红豆生南国
    顾星朗微微一笑:因为要用功读那几本册子?
    阮雪音微微噘嘴:因为不能白天读,一定要在星星出来以后。
    这话说的是客观事实,但明显话中有话,且配上她撅起的小嘴,非常像撒娇。
    顾星朗心里一酥,当然他不知道这种感觉叫酥,稳住了,端着多年练就的冷静道:白天我不一定在,哪有嫔妃独自进御书房的道理。
    阮雪音越想越恼,她讨厌浪费时间,也讨厌时间安排不合理,导致必须要做的事同一时间扎堆,那君上便不要管我熬夜了。事情没做完,又不是我想熬。
    你完全可以同时进行。什么都备好了,和在月华台上哪有区别?
    我不习惯。
    习惯这种东西,习惯习惯就好了。
    君上为何不能允我把书带回去?
    上次已经说过了。
    我觉得很牵强。
    这么多理由,还牵强?
    这么多理由,却是一个比一个牵强。
    你倒说说,哪个牵强了?
    涤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此刻正和云玺一同跟在后面。好在离得远,他们没有听到这些话,否则一定会迎来今日震惊之最。
    因为全是废话。
    在普通人来说当然不能算废话,顶多叫扯闲篇儿。但顾星朗和阮雪音都不是会花时间扯闲篇儿的人。他们是张口就要家国天下论时局的。
    更何况阮雪音这样的清冷性子寡淡表情,居然会噘嘴。云玺至今没见过,所以并不知道,这种表情已经在顾星朗面前出现过不止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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