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色低下头,静静盯着锦妃,突然笑了。
你也不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锦妃顿住,看着那双与容妃相似九成的凤眸,此刻幽深无比,透着一股宁静中的危险。
我被宫中视为不祥之人,像个囚犯一般被关在了谷中十七年,什么也不知道,也不能随意出去,将希望寄托在一个说不定已经随时将我遗忘的父皇身上。
看着堇色张阖的嘴唇,锦妃莫名沉默了。
十七年,你体验过十七年,整整十七年被困在谷中的滋味吗?
即使回到了宫中,我还是步步维艰,如履薄冰,一方面小心翼翼看你们的脸色,一方面还要身不由已地处于漩涡中心,参与你们之间可笑的争斗,只是为了一个荣宠、一个地位,就把我们母女两人作弄如此,凭什么
堇色揪住锦妃的衣领,眼尾微微发红,声音哽咽,我连母妃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我们从未害过任何一人,为何要遭受这些!
锦妃染红的眼睛更加疯魔,看到堇色如此痛苦的神色,她更加舒畅了几分,这些话,留给你早死的母妃地下去慢慢讲吧,堇色,你杀我凌儿,我今日必让你死在这里,已祭我凌儿在天之灵!
堇凌之死,那是他咎由自取!你明知道他对我如此,却还要蓄意纵容,如今他死,你却只会将罪责推脱到我身上,明明我才是被伤害的那一个,你却不知悔改一味颠倒黑白,堇凌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母亲!
锦妃将堇色一下子抵到池边,攥紧她纤细的脖颈,力道之大恨不得将她生生掐死在此,你终于承认了是不是!堇色!
她又扯起她的头发,把她一下子拖到水池边,让她看着那一池的棺椁。
看到这池水了没?这水底下藏着的可是水银,满满的一池水银,只要我现在将你推下去,再点上一把火,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会随着你灰飞烟灭。
堇色感到窒息,拼命地挣扎着。就算点上了,咳咳、你也活不了!
锦妃贴近她,狞笑道,没错,如今的我血蛊太盛,早已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如若能有人来救我那便最好,如若不能,我便陪了凌儿,再搭上你,也不枉了。
疯子!你这疯子!堇色骂道。
锦妃已是睚眦剧烈,突然间她痛呼一声,堇色不知何时抽出了袖间匕首,将她反推在地上,整个人死死压在她身上,匕首抵在她脖颈处,气喘吁吁道,别动!
生与死,一下子换了位置。
堇色,倒是本宫小看了你。锦妃冷冷一笑。
锦妃悠悠看着她,眼底仿佛燃烧着烈烈的地狱之火,引人堕落,怎么,你要杀了我?来啊,动手啊,我倒要看看,一个自诩救死扶伤的医者,那双手是怎么杀人的!
堇色也不与她废话,只色厉内荏道,解药!把天参蛊的解药给我!
天参蛊?锦妃蹙眉,你莫不是发了疯?
堇色急促呼吸一口,快点给我!
锦妃笑了,意味深长道,怎么,你不是中了毒,而是中了蛊吗?
她无视掉堇色错愕的脸色,声音愈加癫狂,堇色,你也有今天,一个能医鬼神的医者,竟然解不了自己身上的蛊,可笑至极!哈哈哈哈哈
她哈哈大笑起来,既然连你都解不开,想必那是极其邪门的蛊毒,那么你就等着跟我一样被蛊虫反噬,被万蛊侵蚀穿心而死吧!
你杀我凌儿,这就是你的报应,哈哈哈哈哈哈!
人不是她杀的。
陵墓里,有一冷静清冽的声音突然响起,是我。
堇容负手而立,静静站在陵墓的入口处,颀长身影遮挡住了外面仅有的光明,于是陵墓只余下一片昏暗,堇凌是我派人杀的,锦妃娘娘,你的仇人在这里。
是你!堇容!是你这个畜生!锦妃死死盯着堇容,激烈地挣动着身体,脖颈皮肉已划破了几道,鲜血直流,她也似乎混不在意,堇色忙将手中的匕首退了退。
堇容!本宫当初就不该留你一条命!
承锦妃娘娘厚爱,不过未能如你所愿,朕还是活了下来,好好活到了现在。
许久未见,堇容一袭明黄,毫发无损地立在入口处,身姿如竹如松,堇凌之死,朕对你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你的闹剧该结束了。
堇色没想到堇容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不过想了想,还是选择了起身离开了锦妃,朝堇容而去。
锦妃娘娘伙同国师刺杀谋害朕,又擅闯陵墓欲加害我朝长公主,意欲何为?堇容将堇色护在身后,依旧八风不动地看着锦妃,现在,告诉我,国师在哪?
堇容!我杀了你!锦妃彻底癫狂,伸手便朝他刺去。
堇容轻松制住她的手腕,轻轻低头,声音平淡温和,外面的药人已经尽数被朕封锁,你们的计划已经败露了,你们的一切算计,朕从一开始就知道。
难道你们还觉得朕是以前那个身无长物的小孩子?他语气有一丝揶揄,缓缓道,好了,现在告诉我国师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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