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清捶了捶脑袋,想了片刻,才道:他往城门的方向,那时好像敲了三更鼓。
燕娇登时瞪大眼睛,你说敲的三更鼓?
卢清不解燕娇怎么这么大反应,愣愣地点了点头。
燕娇一乐,紧紧抓着牢门,盯着他问道:你再说一遍,听到了几更鼓?
三三更?我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了。
燕娇一急,紧紧捏着他衣袖,卢清,你一定要想清楚,你听到的是三更鼓,还是四更鼓。若是三更,那周崇安一定不是你杀的。
卢清看着燕娇,痛苦地摇了摇头,捂住脑袋道:殿下,我记不清了,我记不得了,好像是三更,又好像是四更,好像敲了四下,又好像三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燕娇见他神色痛苦,将手伸进牢中,握着他的袖子,无妨,不记得就不记得,会想起来的。然后呢?然后你怎么追上他,打了他哪儿?这些还记得吗?
卢清点点头,燕娇神色一松,你一定清清楚楚地一个细节都不落地告诉我。
好,我记得我当时还纳闷他为什么那么晚还往城门去,但他突然就拐到了一个巷子里,我追上去
你说他突然拐去一个巷子?城门附近的巷子都不住人,周崇安拐进巷子是做什么?
卢清点点头,对,我看他进了巷子,就赶紧追到巷子里,看他正弯着身子,我就踢了他一脚,然后把他按在地上打了一顿,打了他肚子,我不记得打了几拳,我打了他脸,但也只打了两拳,我虽然醉得厉害,但也记得,殿下你说过我勿要鲁莽,所以我又打了他肚子,都避开了要害,所以人真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他!
燕娇听完,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却想不出来,想到隋大人手中的玉佩,问他道:你还记得你出了酒楼时,你的玉佩还在吗?
卢清有些茫然,想了又想,捶着头道:我不记得了,但我送佳宁回府,又回到酒楼时,我的玉佩还在。
燕娇眉心一动,所以,如果你的玉佩不是在巷子中掉的,就是在酒楼,有人趁你醉酒拿走的。
卢清一听,拿头撞了一下牢门,我就不该喝酒的,我以后再沾一滴,我他妈就把头砍下来。
燕娇听他说后半句,心里一紧,刚要开口,就见卢清紧紧看向她,殿下,我是不是没法翻案了?我自己都记不清了,记不清时辰,记不清三更还是四更,也记不清打了他多少拳,也不记得玉佩什么时候掉的,是不是就没证据能证明我的清白了。
他又抬袖抹了抹眼睛,若是翻不了,殿下你帮我告诉悦宁,让她忘了我,寻个好人家
卢清!燕娇喝了一声。
卢清扁扁嘴,吸了吸鼻子道:我说的是真的,人证物证都在,又有人看到是我打了他,那人说悦宁的话,我也不能说出来,我是男子汉嘛,要护着她,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护着她了。
卢清,本宫不准你胡说!
卢清呵呵笑了一声,殿下,我最喜欢看你呵斥人的模样,真的特别霸气!可是,殿下,卢清可能真的不能陪你了,你日后记得带秦小苏、北安和鲤鱼来看我,给我坟头扫扫草。
闭嘴!燕娇狠狠瞪他一眼,抬袖抹了抹眼泪,没本宫的令,你敢死个试试?
卢清却不理她,龇牙一乐道:还有我娘和那些姨娘,她们平日虽唠叨些,但都特别好,我怕她们因为我,日后去宴上抬不起头,殿下要为她们撑腰。还有还有我爹,我爹他虽然总打我,但其实他打得一点儿都不疼,就是屁股开个小花,倒也还好。
燕娇哭笑不得,这时候他还有闲心开玩笑,又听他道:他是个好官,是个清官,他一直在教我忠君爱国,他绝不会贪赃枉法,殿下一定要救他,否则我死了也不安生。
燕娇听到后半句,心里又是一揪,板着脸道:本宫说了,让你闭嘴!什么死不死的,你不会死!本宫不准你死!
殿下,别哭!
燕娇这才发现脸上一脸,竟是泪流满面,而对面这人说着别哭,却一个劲儿抬袖子抹眼泪,我是真的好舍不得,殿下,我舍不得我爹、我娘,舍不得你们。
燕娇拉过他的袖子,将他的手拉拽下去,她看着他,神色坚定,一字一句道:卢清,你听着,你名清,那我便让你清清白白一生,无人可陷你于不义。我燕娇,绝不容人在你身上泼一滴脏水!而你,你卢清也绝对不要抱什么不该有的念头,否则,本宫就不管你爹,不管你娘!你听到没?
卢清轻轻扯着唇,那胡茬咧到了耳朵根,好,都听殿下的!
这还差不多。燕娇也笑起来。
哟!这可是卢微然卢大人之子?
燕娇一回头,便见燕茁转着手中佛珠施施然来了,她眉头一拧,你怎么在这儿?
燕茁嗤了一声,殿下事忙,大抵忘了审问卢大人之事。
卢清一听自己父亲,神色一紧,又听燕茁看向他道:如今,你们父子两个倒是在牢中相见了,卢大人一定很是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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