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娇轻笑一声,无碍,先生先忙着。
说完,二人就随小厮进入府中,只燕娇进府门的一瞬,岳临笑意骤然消失,蹙着眉头望着她的背影,待有大臣来见礼时,他才堆起笑意回过身,与人寒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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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娇和秦苏到席上时,就见卢清和李余晴恩正坐在那儿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卢清抬头见到她,眼睛一亮,站起身,扬声喊道:殿下!
天知道,他有多久没见到殿下了!
他一下子从桌后跳出来,飞箭似的冲到燕娇身前,捏着她的肩膀,拍了两拍,只拍得燕娇险些疼出泪花来。
殿下,你怎瘦成这样了?在宫中养了许久,怎的还没养回来?
秦苏见燕娇皱着脸,打下卢清的手,你这莽夫,轻点儿!
卢清这才注意到燕娇眼里似有泪花打转,连忙松开大手,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我我就是一时太激动了。
李余晴恩在他身旁,摇头一叹,随后看向燕娇道:殿下从益州归来,无虞便好。
燕娇看着他,龇牙一乐,她有鲤鱼赠的那么多金叶子,能不好吗?
不过,大抵她在益州走得多,思得多,愣是瘦了,回到宫中,又要日日温书、抄写《金刚经》,虽吃得好,却愣是没长回肉来。
但壶珠说,她这身量对于男子来说不太高大,可对于女子,就很是窈窕了。
她听了壶珠的话,虽面上害羞,心里却美滋滋的。
啊,对了,鲤鱼,你的金叶子,我用了些,剩下许多都以余夫人之名修缮了寺庙。燕娇道。
鲤鱼一笑,家母知此事,让我定要向殿下道谢,修缮寺庙,以救灾民,实是大福报。
燕娇闻言,转转眼珠,摆弄着手指头,同他好声商量道:那我用的十、哦不,百两,是不是可以不还?不还不好,只是你知道的,我身上无一分银两,父皇给的也全花了,倒是父皇赏赐的还有些,却也不能给你不是?
鲤鱼抽抽眼角,见她眨着晶亮的眸子,脸上一红,静了半晌,低下头喃喃道了一声好!
燕娇松了口气,这欠的银子就是卖了十个她也还不起,不过,日后她还得再从皇帝私库里淘出些东西来,皇帝私库里可不少宝贝,正适合给鲤鱼他们。
这么一想,她嘴角勾起,又想到刚才卢清同鲤鱼嘀咕着什么,好奇问道:刚刚见你们坐一处,在聊什么?
卢清听她一问,赶紧一股脑儿说出来,我刚才出恭,听后面似有孩子哭声,听起来七八岁年纪。
说到这里,他扭过头看鲤鱼,脱口便问:岳先生这个年岁,孩子才七八岁?李大人可同你说过?
燕娇闻言,猛地转过头看向他,她从未听过岳临还有这么小的孩子。
卢君听错了。
李余晴恩张张嘴,刚要说话,就见岳临从燕娇身后走过,原还脸上沉沉的先生,一瞬扬起笑容,道:那是老夫请的口技者,一会儿让他给你们演演?
卢清恍然,随即便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多多谢先生,学生失言了。
无妨。岳临笑着道。
燕娇回头看着岳临,却见他笑意不达眼底,她心中不由一惊。
目光一错,就见不远处正与人交谈的谢央似是听到这边的动静,缓缓回过身,看向此处,目光轻瞥过岳临,落在卢清身上。
正此时,燕洛也来到众人身前,益州官员贪腐,余王自请被查,只说那些官员与他无关,因无来往书信证据,余王府亦无一多余碎银,此事也不了了之,皇帝就算想发难,也没有任何理由。
但这之后余王却十分谨慎,已是许久未曾出门,是以今日来赴宴的正是燕洛。
燕娇看了眼燕洛,不免想到余王,那日她试探钱堂,钱堂的反应证实了谢央所言非虚,广宁府一派官员贪腐的确和余王有关。
可余王将银子都放在了哪儿呢?
岳临招呼着众人入席,燕娇回过神来,她看向岳临,心里纳闷:卢清听到的真是所谓的口技者吗?那表演哭泣的孩童又是为什么?
此时女客翩翩而来,腰间佩饰叮当作响,打断了燕娇的沉思。
女客皆由岳夫人安置,她在前边领着众人,身旁的女子头戴雀冠,步态悠然,正是安阳郡主。
安阳郡主是一众女子中身份最高的,头上戴的雀冠用蓝、绿两色宝石装缀成雀尾模样,看起来高贵典雅,又有雍容气度。
说来,这是燕娇第一次见到这位郡主,如今见了,方知孟不吕欢喜安阳,实是正常不过。
安阳气质如兰,嘴角含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待走得近了,她似是看向燕洛,又似眸光掠过孟不吕,嘴角愈发扬起,连带着那双眼也笑起来,似天边弯月一般。
燕娇扭头看向另一边的孟不吕,见他紧紧盯着安阳,眸光柔和,看起来比她离京前成长了许多。
她又看向孟不吕身旁的孟随,要是没记错,再过些时日,就是她外祖的生辰,想到孟随近来得意地在京中招摇,直言太子丰功伟绩,燕娇小脸一皱。
待众人相互见礼毕,刚要开席,就闻得下人通报,说是柳生生柳总管前来传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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