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神色淡漠, 嗤笑一声, 你以为呢?
他缓缓抬起手中的弓箭, 对准季子,季子眼睛登时瞪圆, 怪叫一声,裴寂,你敢?
咻地一声, 裴寂手中的箭朝天射去, 院外响起一阵厮杀声。
钱堂不敢置信他会射箭, 又见那箭朝天射去,他脑中空白一片,正此时,一二三从暗处出现,一脚踢开他,救走季子。
表兄,怎么办?李四叫着,表兄,快救我!
钱堂看他被燕娇的人围着,而他隐在暗处的府兵也被斩杀不少,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他被人护着,却心知今日恐不能走出此地。
他眸中发狠,抬手冲向燕娇,腕上袖箭射出,直直射向燕娇。
燕艽,我死,你也别想活!
众人大惊,一二□□身要拦住那箭,壶珠已先一步将燕娇推开,公子,小心!
燕娇被推开,听到钱堂的话,脸色刹那雪白,她猛地回身,嘶声喊道:壶珠!
见一二三将壶珠护下,那箭被踢到地上,她心里一松,头上突然压下一片阴影,燕娇一惊,抬头看去,却见满脸是血的李四,他竟还没死。
刚刚钱堂射出袖箭,就被裴寂一刀斩下头颅,李四看见这一幕,心中暗恨,他经营的一切都被眼前这个太子毁了,他的表兄也死了,不由恶向胆边生,趁众人不注意,提起知府府兵的刀来杀她。
燕娇被那扬起的刀刺得晃了眼,紧闭着眼,大喊了一声:北安!
咔嚓一声,李四人头落地,无头身子僵硬一瞬,倒地不起,手却紧紧握着那柄大刀。
那血喷溅到燕娇头上、身上,她不敢动,壶珠见了,险些哭出来,刚要奔上前,就见魏北安先她一步。
燕娇忍着反胃,抬袖要擦着,却不敢睁眼,生怕那血顺着流进她眼中,又怕袖子上全是血。
魏北安上前,半蹲在地,拿出帕子递给她,殿下,抱歉。
见燕娇抬起的手发僵,魏北安低头为她一点一点擦拭,直至最后一滴血珠不见。
殿下,干净了。
血腥味浓重得刺鼻,燕娇闻声,缓缓睁开眼,就见那位少年的眸光比月色更亮,他的脸上也染着几滴血珠,多了几分妖冶。
燕娇皱皱鼻子,刚要张口,就听季子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
裴寂,你刚刚是不是真的要杀我?亏我日日在他府中提心吊胆,我还替你担心来着,你小子却想要我命了!
裴寂扫他一眼,将他推到一旁,看向燕娇道:殿下,钱堂已死,还请殿下主持大局。
燕娇扶着魏北安的手起了身,正瞥过李四双目大睁的人头,头皮一麻,那刀口整齐,甚是干脆利落,燕娇忍不住瞧了魏北安一眼。
他说会将李四的人头斩下,做到了。
她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就见季子抱着肩膀,哭哭唧唧凑到她身前,端端正正行了一礼,就告状道:殿下,这裴寂不是个好东西,他骗我说益州大旱,正可以趁此研究稻米,他却把我一个人先扔过来,天天面对那群贪官污吏,我
裴寂眼皮一跳,没忍住道:你不也过得日日奢靡?
季子脸色一僵,顶回去道:你懂什么?我那叫深入虎穴,不惜染污名。
燕娇瞧了瞧季子偏黑的脸庞,又瞧了瞧裴寂古铜色的脸庞,只觉这二人长得像兄弟似的,不过,季子偏瘦弱一些,裴寂却十分硬朗而别有一番风度。
还有,这人把那名册扔给我,我背不下来,就拿针戳我,刚刚还要杀我,殿下,这天底下怎有这般坏的人?说着,他垂下头,掩面而泣。
燕娇看向裴寂,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怪不得钱堂怎么派人找都找不到名册,原来那名册压根儿就没有了,而是全部记在季子脑中。
季子:我问他为什么不记,这人竟说记不住,啧,他忘了他之前做什么的?稗官不都有个好记性,要不然
不待他说完,裴寂的剑落在他脖子上,冷声问道:说完了?
季子动动嘴唇,很想说没说完,但瞥了眼泛着冷光的剑,很识趣地点了点头。
燕娇见他这模样就知受了不少委屈,不过她也听裴寂说,季子聪慧,为了保命,倒是同钱堂他们玩得极好,那生活可比他在京中奢侈多了。
燕娇也不知是真是假,但见他不再多言,也就如裴寂的意,将此事揭过去。
她看向裴寂,钱堂已死,他手下的兵马还望怀安王整顿,太平府借的兵现下也无需归还,另外,还请怀安王帮本宫寻找能临摹字迹的能人。
裴寂点点头,好。
燕娇这话一说完,王霸天上前抬起手,殿下,殿下,下官可以!
见燕娇怔愣,王霸天摸摸圆滚滚的肚子,腼腆一笑,下官倒有这个本事,也是小时候家父常让下官临摹各种字迹练的。
燕娇这回可对王霸天刮目相看了,然后命人去知府府中将钱堂的书信带来,让王霸天模仿他的字迹给广宁府全州府的富商巨贾写信,将知府已亡的消息彻底压下。
这一夜在这偏僻小院中发生了什么,百姓一无所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