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既然他可以不用顾忌,他自然不怕什么,与这位殿下见见又何妨?
燕娇等了半晌,才见到一直耳闻的钱堂,这钱堂与李四这表弟倒真有几分像,只他一直做着官,眉宇之间比李四多了几分气势。
钱堂一见燕娇,又瞥了眼围在府衙前指指点点的百姓,眉头一蹙,旋即正了正官帽,俯身下拜,下官钱堂拜见太子殿下。
燕娇笑着让他起身,面目柔和,从袖中拿出一本《官场记》和两张写着诗词的纸张,笑道:不知钱大人可看过这本书?可听说过这两首诗词?
钱堂见她拿出的这两样,眼皮一跳,却将身子弯得更低,这下官并未见过,也并未听过。
哦?燕娇轻轻晃着手中的书,压低声音道:这《官场记》之前可吵得沸沸扬扬,钱大人竟不知?
下官的确不知。
可本宫怎么听说,这书写的是钱大人你,而这诗词写的也是你,更甚至本宫听说这书是你着人写的呢?
殿下误会了,下官一心为公,哪里有这等闲心?
燕娇点点头,许是本宫听差了吧,本宫见钱大人额前饱满,双目睁圆,也不似你表弟那般
燕娇嫌弃地撇撇嘴,那般不是个人。
前一刻还在想这殿下说的什么饱满、睁圆,简直语句不通的钱堂笑容一敛,这话听着怎么像在骂他?
转瞬间,他又挂起笑脸,殿下误会了,下官那表弟虽样貌不佳,可在豫州是出了名的大善人,恐怕是殿下听信了小人谗言。
说这话时,他抬眼看向燕娇身后的王霸天,气得王霸天瞪圆了眼睛。
燕娇道:若是误会,钱大人的表弟怎么跑了?而钱大人为何还要窝藏他?
钱堂眸子微眯,再抬起头时,嘴角挂着笑意:殿下,下官可并未窝藏他,只是前不久,他给下官来信,说是要去卫城走趟生意,如此才不见了人踪影。
可本宫听那两个拐子说卖给李四不少孩童,而其中有八/九个都殁了。
钱堂正视着燕娇,笑道:殿下,拐子之言岂可轻信?更何况,下官那表弟膝下无子,是买来做儿子的,且还买了不少,但小孩子不好活,死了几个也属实正常。
燕娇淡淡瞥了他一眼,感叹这人是个老狐狸,他这是要咬死李四没做过转卖孩童之事,如此才能把自己从中摘清。
钱堂见燕娇敛了笑意,心下冷笑一声,又道:殿下,您从豫州赶来,想必舟车劳顿,不若进府中歇息歇息?
燕娇微垂下眸子,现下钱堂定然知道坊间流传的诗词出自她手,也知她势必要与他作对,但他却不动声色请她入府?
燕娇心里暗嗤一声:这人还真当她是傻子啊?她入了府,那她就是第二个裴寂了,不对,怕还比不得裴寂!
倒不必麻烦钱大人,啊,对了,钱大人,这书、诗词你都没听过,那这些人,你总认得吧?燕娇错过身子道。
钱堂不解地看向她,见她错开身子,他向一旁望去,只见那几个来他府上的乡绅巨贾被人绑着,口中塞着布团,他瞳孔猛地一缩。
殿下这是何意?
燕娇懒懒看他一眼,理了理衣袖,在他耳边低声道:本宫同你做个交易。
钱堂眼中寒芒一闪而过,皮笑肉不笑道:殿下
不待他说完,燕娇就道:本宫要那些孩子,还有你让他们开仓放粮。
钱堂脸色一僵,轻笑道:殿下说笑了,下官哪儿来的孩子?再说,那几位虽豪富了些,但如今这时候,他们哪里来的粮食?
燕娇点点头,似是十分理解他,半晌,突然扬声喊道:啊?钱大人,这些人给了你那么多银子?还有美人?你竟还要给本宫
钱堂万万没想到这位殿下不按常理出牌,他见百姓听到银子二字,都朝他这边望着,因没见到什么银子,就都猜测起那诗句里的抱得财宝佳人归是真是假。
钱堂看着眼前这少年,眉眼如画,肤如白玉,嘴角含笑看着他,他心里一梗,这位殿下以牙还牙,用了两首酸词给他一击,引得百姓前来。
待人多了,这位太子才施施然过来,且他身后跟着豫州州府的官兵,只需亮明身份,他就是再想动他,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大晋的太子!
他心中暗恨,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这是他第一次,感到一分挫败,这小子,倒是比裴寂聪明!
这位太子怕他动手杀了他,所以一开始就没打算跟他硬来,以百姓做护盾,来同他做交易。
想通此事,钱堂手中一松,笑问燕娇道:殿下要做什么交易?
本宫放过你和李四,但你要将全部孩童放还,并令这些富商巨贾开仓放粮,降低粮价。
见钱堂皱眉,燕娇低声笑道:钱大人,你的命和那爱民如子的名声应值这些吧?
钱堂眯眸看着燕娇,心里却是奇怪,这位殿下真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他缓缓垂下眸子,心中又冷嗤:若是真的,那这位殿下可太嫩了,他可不会放他归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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