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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突然伸过来一双筷子,一块肉片掉在她碗中,她缓缓抬起头。
    燕娇冲她笑笑,多、多吃点儿。
    怀春眼中一热,使劲儿点了点头,大口吃了起来。
    燕娇见她心情好了些,也不由松了口气,她知怀春不会轻易离开几个哥哥们,想来是出了什么事,但怀春不说,她也没多问。
    她心下一叹,肚子里也有些饿,刚要伸手给自己夹块肉片,碗中瞬间多了好几块肉片。
    那一闪而过的红色衣袖亮得耀眼,她顺着看过去,只见魏北安目不斜视,大口吃着碗中的肉片。
    燕娇眉梢一挑:她怎么不知,北安兄也有这么傲娇的时候?
    魏北安扫到她还没吃,蹙眉看她道:给你夹好了,怎么还不吃?
    燕娇捧着碗,龇牙一笑,北安、真好!
    魏北安被她这一声说得耳尖一红,不回她话,闷头继续吃起来。
    燕娇不知此去益州是福是祸,但她秉持着及时行乐的信念,这一路走得极慢,吃得极好,尤其他们多了魏北安这样刀工极好的师傅,涮锅子怎么涮都吃不腻。
    不过,一天晚上燕娇做梦梦到了裴寂,裴寂捂着胸口,那血顺着他的指缝流淌,恶狠狠地看着她:臣对殿下那般好,殿下为什么不救臣?
    说着,他拖着步子,伸出染血的那一只手,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燕娇被吓醒了,第二日早早就催众人起身,往益州赶去,路过之地皆不久留,惹得众人惊奇。
    终于在十月初十这天,到了广宁府,因接连赶了几天,众人身子都有些吃不消,干粮也所剩不多,便决定在豫州休息一晚再走。
    豫州与益州相近,受了益州大旱影响,粮食也没那么足,但他们进了客栈,才发觉这物价比其他地方高出十倍不止。
    壶珠忍不住嘀咕了一声:难怪这么少的人呢。
    燕娇摸着自己的钱袋子,里面是李余晴恩给她的金叶子,豫州尚且如此,益州又得什么样儿?只怕鲤鱼给的金叶子都不够花的!
    怀春看着小二上的菜,不由一惊,这蟹黄肉怎么是豆腐啊?你这豆腐还卖得那么贵?
    小二瞥了她一眼,指着上面黄得流油、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汁水道:这蟹黄指的是这样子,难道不像蟹黄?
    燕娇忍不住问道:那那肉呢?
    小二撇撇嘴,豆腐啊!
    众人:
    这豆腐鲜嫩,味道似肉,吃不就知道了?再说了,益州大旱,我们豫州的粮食还得分给他们,有的吃就不错了,要什么肉?
    他这话音一落,掌柜的又过来送了另一道桂花鱼条,燕娇以为这应是条鱼,但万没想到,人家是桂花鱼条。
    燕娇看着那用粉炸成的一条条的鱼,面团子上洒着桂花干,头皮一麻,只觉益州之事,怕是比她想得还要糟糕。
    众人等所有菜上了来,胃口却也全没了,燕娇忍着痛拿起筷子,招呼道:吃、吃吧,花、花了好多银、银子买的。
    更心酸了怎么办?
    李四爷,你看我这儿子怎么样?长得小脸团团的,一看就是个身子骨好的,我要的不多,二十两银子就行。
    燕娇他们往一旁望去,只见一个面色发黄、衣着破烂的妇人一脸急切,手中拉拽一个约八九岁的男童,那男童双眼懵懂地看着她,并不懂他娘亲在做什么。
    那位李四爷慢条斯理地往嘴里塞了一块肉,那妇人和孩童看着,都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李四爷冲男童招招手,问他道:想吃吗?
    男童点了点头,李四爷哈哈一乐,又指着那妇人,对他道:日后你可天天吃这些,但你不能和你母亲在一起了,愿意吗?
    男童眼中划过一丝迷茫,抬头看了看娘亲,然后摇了摇头,我不吃肉了。
    李四爷见他摇头,敛了笑意,那妇人听他不愿,伸手打了他一下,你胡说什么呢?人家李四爷愿意给你吃肉,那是看得起你,你不愿什么?
    那妇人越说越激动,下手更狠,那孩子哇地一声哭出来。
    妇人眼中亦有泪珠,却还是逼迫着他:说你愿意啊!你说啊!
    她待要再打,魏北安上前用剑拦住,另一只手将孩子拉过身边,燕娇赶紧上前将孩子抱在怀中,看向那妇人道:他尚是孩童,受利诱且不为所动,也要同你这个亲娘在一起,而你为其亲娘,却要将他卖了?
    那妇人听到这话,双手掩面哭了起来,不住喃喃着:我留他做什么?我要得起他吗?大人都活不下去,哪里有什么银钱养他?
    李四爷腰缠万贯,上头的人是广宁府知府,在豫州这地界,就是知州见了他,都得给几分薄面。
    在豫州,李四爷的名号可谓无人不知,但奈何其膝下无子,自以为憾,有些家里贫苦的,孩子若长得好看,不少将儿子卖给他的。
    如今,妇人也是走投无路,家中是连一粒米都没有了,若不卖了儿子,只怕连饭都吃不上。
    再说,整个广宁府都是可以买卖孩子的,我怎的不行?那妇人擦了擦泪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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