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娇笑着点头,秦苏一看她笑得如偷了腥的猫,嘴唇翕动,又幽幽吐出一句:我说真的。
嗯,我、我知道。燕娇憋着笑。
秦苏只觉同她多说无益,只拢好了衣襟,又从袖中拿出那些宫女给他的纸条,递给燕娇,殿下瞧瞧吧。
燕娇伸手接过,只见那纸条上写的便是皇帝之前召六皇子进宫治腿,请的医者是兰竺道人之事。
看到兰竺道人这四字,她指尖一紧,那纸条霎时皱了起来。
秦苏见她神色不太好,顺着看了过去,待一看完,也不由一惊,这兰竺道人怎
燕娇将纸条折好,深吸了口气,道:是谢、谢太傅。
若无之前谢央请兰竺道人谈道,燕娇也不会多想,可如今此事要说没有谢央的手笔,她是万万不信的。
所以,谢央是要让她和六皇子斗起来吗?
她暗暗撇嘴,她巴不得赶紧给六皇子让位呢!
她手中握着那纸条,突然福至心灵,秦苏可给了她个好思路,这些宫女各宫都有,走动又多,打听到的事也不少,她或许可照着秦苏的方法,也埋些眼线。
想到这里,她抬眼看向秦苏,眼眸晶亮,不吝夸赞他道:小、小苏你、你就是天、天神下、下凡,救、救苦救救、救难。
秦苏不知她怎么这般欢喜,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有些嫌弃道:殿下,你还是想想,日后你该怎么办吧。
燕娇呵呵笑了两声,却没答话,只拉着他又说了下明日在踏月楼见,一路送他至宫门处,绝口不提六皇子之事。
她见秦苏离去,才返身前往轩辕殿,准备同皇帝说明日出宫一事。
她不敢据实相告,只说初到京城,深觉新奇,可趁此时节体会一番京城与太平府的不同,皇帝闻言,竟二话不说就准了。
但燕娇却觉得皇帝似很是烦躁,不过她老实地没有多问,毕竟皇帝也没把她真当儿子看待,她摸摸鼻子,出了殿去。
等次日祭神节,她先随皇帝并着一众兄弟去太庙祭奠太/.祖皇帝,也知道了皇帝因何事而烦躁。
身后一个坐轮椅的皇子道:听说六哥前几日进宫了?他的腿可能治?
一个断了胳膊的皇子摇摇头,道:听我母妃说,兰竺道人也没法子,父皇听了,连饭都吃不下,不过,得亏没法子,要不然,他燕茁治得,你治不得?
这位皇子话音一落,那坐轮椅的皇子面上有几分失落,微微敛下眸子,父皇自来宠爱他罢了。
他们二人兀自说着,一抬头,便见燕娇看过来,连忙施了一礼,只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不过多时,燕娇就见到众人提及的六皇子燕茁了。
他身着藏青圆领袍,手腕上系着一串佛珠,下坠青色丝绦,若忽视他跛脚行来,也是一位方方正正公子。
他谦逊有礼,看向燕娇时,目光温和,随后恭恭敬敬拜下身来,臣见过太子殿下。
燕娇微微侧头看了眼皇帝,只见便宜爹见燕茁下拜,眉间紧蹙,满面心疼。
哎,果然是皇帝最疼爱的儿子啊!
她连忙将燕茁扶起,六、六哥不、不必多多、多礼。
她有口吃的毛病,满朝皆知,燕茁却是微微一顿,似是不知此事,但也仅仅一瞬,便已恢复如常,直起身子,嘴角噙着柔和笑意看着她。
他本就端方雅正,谦谦君子如玉,再带着这笑意,更恍若山间高士。
这般模样,也难怪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了。
燕娇打量着他衣袍的颜色,更确认了那日在文华殿看到的人影,就是燕茁。
可那日燕茁怎么会去文华殿?
礼官唱起祝词,打断了她的沉思,只垂首静默地跟在皇帝身侧,等着祭拜太/.祖皇帝。
哪知,皇帝看了眼自己的几个儿子,目光落在燕茁身上,随后冲他招手道:茁儿,到朕身边来。
燕茁一怔,看了眼燕娇,一脸难色,刚要开口,就听皇帝沉声道:朕让你过来!
燕茁眼中似有一抹泪光闪过,随后垂下头,跛着脚,慢慢往前走来。
燕娇再一次理解了众人所说的皇帝甚宠爱六皇子的意思,就在刚刚他垂头之际,燕娇听见皇帝极轻地叹了一声。
他一步一步走来,缓慢而有礼。庙中沉寂,只闻得他的脚步沉稳有声。
最终,她与燕茁分立皇帝两侧,祭拜先祖,无人敢说什么。
待祭祖毕,已时候不早,燕娇看了眼天色,同皇帝说起先行离去之事,皇帝点头应允,又一把拉过燕茁道:你随朕去祭神节走走吧。
燕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皇帝拍了拍他道:兰竺道人也说,多行有益,勿要总在府中待着,随朕一起吧。
燕娇没想到皇帝今日也是要去祭神节的,难怪那天那么爽快地应了她。
只是,她看着跟在皇帝身侧的燕茁背影,心中不免为燕艽感到难过,原来皇帝也是有一片慈父之心的,却不是对他罢了。
哎,太子殿下别怪臣多嘴,你还未回京时,老六便得圣宠,如今他这腿治不好倒算了,若是治好了说话的便是断了胳膊的皇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