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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
    心中愧疚,小泥巴摸着肚子,半晌怏怏的没动静。
    等到洗好碗的小顾同志再次进房的时候,对上她一双麋鹿样的水汪汪同情大眼睛,还吓了一大跳,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了,可问她话她也不说,就是一副不忍开口的模样望着他,有点糟心。
    顾宸一颗心被她吊着,两人窝在软软的地毯上看电视,电视放到一半,原本窝在他怀中的女人突然将注意力从电视转到他的身上,大眼睛直直盯着他,开口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以后熬汤的时候,多熬点吧。"
    那样多少可以省点汤给他,免得老是害他饿肚子,万一他也晕倒在了外面,她哪里来的医药钱救他?
    唔,钱是好东西,没了钱的日子,真是好生难过,难怪小姨从前老是嫌弃她蹭吃蹭喝还不给钱。
    小泥巴心中哀戚,双手拽着顾宸的衣襟,一副精打细算的小媳妇模样。
    若是顾少爷知道这女人的奇葩脑回路已经转到这个份上了,铁定哭笑不得,可此刻她突然这样对他说话,他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她特别地懂事,她的眼神特别软,软得仿佛要滴出水来,叫他直想抱着她亲,重重地亲。
    这么想,他也的确就这么做了,提着她坐到自己的腿上,他凑近轻轻吻住了那两片红滟滟的唇瓣,小泥巴一愣,她的反应才奇怪,先是蹙了眉,有点不耐,可他亲亲地蹭着她的唇,她又觉得舒服,也不抗拒,只是心里不明白:好好的说正事儿哪,怎的又扯到这上面了?
    想到顾宸每次都将吃的腾给她,小泥巴觉得自己还老是冲他发脾气有点过分了,讨好似的,探出小舌头,细细轻缠着他的舌,试探着一绕一绕的,顾宸先是被她突来的回应动作搞得一顿,说是受宠若惊就夸张了点,可的的确确是惊喜的,有种所有付出与努力终于落到了实处的感觉,结实的双臂将怀中的人搂得更紧,唇上的力道并不重,是她最喜欢的耳鬓厮磨,像是两只缠在一起小雀鸟,轻轻梳理着彼此的羽毛,不同于床笫的激烈狂情,别有一番温暖潺潺的味道。
    小泥巴爱死了这种味道,当两人唇齿分离时,她还急急地蹭上去,费了好一番劲,顾宸才止住了心中想将她狠狠扑倒的冲动。
    不能禽兽,一定不能禽兽。
    深深吸了几口气,他抱着她喘息,没再有动作,顾少爷自己都是学医的,小泥巴现在怀孕早过了三个月了,要说此刻就算是他想要,动作轻微点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可他却不想再欺负她了,就好像是始终飘荡在天上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原本一时追逐的柔软白云就实实在在地圈着自己,那种舒适度与满足感,无法言语。
    有没有一场床事,又有什么区别。
    不经她同意就将她带到这个地方来,这是他最后一次勉强她了。
    被他紧紧圈在胸口,小泥巴也乖乖地没挣扎,只是时间久了,她越来越困,最后开始耷拉着眼皮打瞌睡,脑袋搁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像只黄绒绒的猫咪。
    临睡前,她还是没能忘了"正事",扯扯顾少爷的衣袖,声音糊糊小小的,"以后,我少吃点鸡肉好了"总得留点给他,不能自己全吃了。
    顾宸听见她的话,复又想起她刚刚说要加汤,心中疑惑,这东西不是一向喝汤喝得浓么?怎的突然变口味了?却还是应了她的话,只当她是又故意闹性子。
    又过了好一会儿,听见她浅浅缓缓的呼吸声有规律地传来,又给她裹了层毯子,他将她抱上了床,俯身蹭了蹭她红嫩嫩的脸蛋,抱着她睡了过去。
    当抱着怀中软软的一团,躺在床上,顾宸突然觉得眼睛异样地酸涩。
    其实顾宸并不能明白一个男人成功的定义是什么,尤其是像他们这种所谓的高干子弟。是像父亲那样的位高权重,结果却整天忙于公事无暇顾及家庭?还是像他大哥那样,政治联姻,娶回个不爱的女人,得到一段麻木短暂的婚姻?
    他从来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惧,因为知道即便是闯了再大的祸,也能够有人收场,可心中却像是有个无底洞,无论做再多的事,放进再多的东西,却始终填不满,只不过是在徒劳地提醒着自己,你只是个依附家庭光芒的失败者。
    可是此刻,抱着怀中软软一团睡得香甜的女人,他突然觉得胸口那个空荡荡的巨洞被瞬间弥补上了,这么说好像又过于狗血与文艺,可事实就是这样。
    有时候顾宸也在想,尤泥这女人,几乎一无是处,究竟是哪一点就让自己放不下了?
    大手轻抚着小泥巴的背,看着她像是怕冷般的朝自己怀里蜷了蜷,顾宸突然知道了答案,也许就是因为她太没用了,仿佛一刻不要人看着就活不下去的小宠物,养着她,纵着她,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成就感,这种成就感,来得直接而凶猛,完胜一切情绪。
    两人来西部已经有一个多月了,顾宸甚至觉得,这样的日子,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好,只不过是上班的地方变了而已,从北军总换成了一家小小的卫生所,可做医生的,救死扶伤而已,哪里的人命不是命?
    正想着这一个月来的事情,顾宸良久未眠,直到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亮了,是短信。
    翻开信息,他只是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随后便又迅速将手机扔回了原地。
    是顾烬。
    6362章
    两人就这样又安安静静地过了一个多月,现在整个乡镇的人都知道,镇上卫生所来了位医术高明的顾医生,待病人耐心,帅气温润,顾医生两口子感情才好咧,他老婆秀秀气气的,挺着个大肚子,吓人得很,整天黏在他屁股后面,他给人看病吧,她就在旁边打下手,搞得好像挺专业的样子,顾医生也是好脾气,从来不嫌她烦,由着她在跟前晃来晃去。
    等她晃累了,他才扶她去休息,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工作。
    如果不是每天收到的催促短信一条密集过一条,顾宸真会以为,这样恬淡的农家乐生活,就是一辈子了。
    他们离开首都已经快三个月了,那方闹成什么样子,他不想知道,可这么长的时间,还没人找上门来,顾宸心里有数,肯定是自家哥哥从中动了手脚。
    虽说是没有明确表态,可顾烬的态度其实已经很清楚了。
    亲兄弟到底是亲兄弟,与傅云的'君子协定'什么的,在手足亲情之前,就将它淡淡无视了吧。
    却顾烬又十分膈应自家弟弟这种暗着"抢人"的行为,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肯定是不满,一次次来电催,只是都被小顾同志选择性地无视了。
    等到顾宸忙完的时候,想到在隔壁睡觉的小泥巴,准备去叫醒她,进入隔壁病房,他才发现她原来已经睡醒了,此刻正窝在窄窄的病床上看电视,电视上播放着的都是些无聊的政治新闻,顾宸有点好奇,这东西还懂得国家大事?每天准时按点收看新闻,从没落下过。
    "哥哥!"当电视上熟悉的墨绿身影一闪而过时,顾宸耳边传来那女人一声激动的低呼,他下意识地看向电视屏幕,下一刻脸便沉了下去。
    果然是不该高度了这女人的政治觉悟。
    她哪里是关心国家大事喏,她是每天守着点儿看人咧。
    电视上正在播报的是一则陆军演练实况,傅家哥哥出现也就大概几十秒钟的样子,话都没多说;看着电视上的人,小泥巴却是突然红了眼,一个人在床上,可怜兮兮地抱着肚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哥哥好像瘦了,精神也不太好;她不见了,他肯定很着急。
    小泥巴心中难过,通红的眼睛泛着水光。
    "有什么好看的。"顾宸忍不住,大步上前,拿过遥控板关了电视,见她咬着嘴巴一副要哭得紧的模样,有点烦躁。
    "我要见我哥哥"她望着他,也不哭,可就是难过得没法的样儿,让人揪心。
    的确是揪心,她本就大着肚子,顾宸其实也有察觉到,她最近的情绪并不好,就是因为不放心,所以他才将她就近带在身边,可现在见她这副模样,真是糟心透顶。
    "别哭了,等再过几个月孩子出生,咱们就回去好不好?"他坐在床沿,抱着她细细地哄,现在这种时候,顾宸已经不想计较她是否想着她家哥哥的事情了,可即便是现在就带她回去了,也肯定不能让她跟傅云见面的。
    傅云的情况他也多少知道些,若是坐实了贪污受贿的罪名,小泥巴跟着他,不得活活被折腾死?
    尤泥见他似是铁了心不要她回去,心下着急,又想哭,可下一刻却不受控制地面色泛白,扭脸到一边,大吐特吐,吓了顾宸一跳,连忙轻拍着她的背,等她吐完了,他才拿过旁边放着的温水给她漱口,指腹擦干了她眼角的泪水,抱着她轻哄。
    小泥巴吐得没力气吵闹,就伏在他的怀里不说话。
    察觉到她没精神,顾宸心中隐隐开始不安:这要是在从前,他这般强硬的不让她回去,她早跟自己撕心裂肺地闹上了,如今她突然变得这样乖巧,顾宸莫名的担心。
    这一个月来,尽管他一直在心里自欺欺人,可顾宸清楚:小泥巴身体越来越弱。
    甚至可以说,她这样的怀孕状况其实并不正常,都已经到怀孕中期了,可她却呕吐得更加厉害,平日里精神也越是不足,嗜睡,面色苍白,就连吵闹的时候都少了很多……顾宸心中不安,可也没了法子,只能利用职权之便,安排了北军总不少有经验的妇产科名医前来待命,还特地将她带在身边,也是怕她万一出什么状况。
    "顾医生,外面有人找你。"一个小护士突然跑过来,喊他。
    "小泥巴不舒服,你让别的医生给病人看吧,我先送她回去。"顾宸此刻根本没心思给人看病,又伸手摸了摸尤泥的额头,确定她体温正常之后,才微微放下了心。
    "可是"看看两人,小护士欲言又止。
    "真有那么忙?"小护士吞吞吐吐的话还没说出口,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病房门口,一身暗绿军装,身姿笔挺,面色冷厉,不是顾烬是谁?
    小泥巴看见他,明显是有点没回过神来,可看他面色冷然,她微微害怕,条件反射地往顾宸怀中缩了缩,拽着他白大褂的手越发地收紧。
    见她这般反应,顾烬面色更沉,却还是不置一词。
    "哥。"像是知道他会来,顾宸没有半点惊讶,替小泥巴收拾好东西,才开口,"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顾烬也没应声,转身出了门,开车回了两人住的地方。
    心中再窝火,可终究还是留了几分理智,不想跟自己弟弟撕破脸,待小泥巴在里屋睡着后,外院,顾烬直接开门见山,"我要带她回去。"
    果然,听他一开口就是这句话,顾宸生理性厌恶,本不想搭理,可想到还要他绊住小合与傅云,不得不敛下心中的烦躁,回道,"想害死她,你就尽管带她走。"
    亲兄弟就是亲兄弟,抓彼此软肋那叫一个准,顾烬既然能独自来这里,就说明并没有让其他人知道,小泥巴在他心中,可见一斑,小顾同志不信,他家哥哥真会拿小泥巴的命开玩笑。
    况且他也并不是危言耸听,小泥巴如今的状况的确很危险,她现在每天只能喝下少量的一点鸡汤,而且他看得出来,她其实并没有胃口,只是勉强喝下去的,每次看见她明明不喜欢,却还是蹙紧眉头吃东西的模样,他就莫名眼热,谁说她任性不懂事的,她其实比谁都懂事。
    "你什么意思?"顾烬皱眉,看着他,像是在衡量他话中的真假。
    "她的体质不适合怀孕,很可能难产;现在肚子已经这么大了,她经不起不能长途跋涉的折腾,若是此刻坐车回北京,受不了的。"
    "那就更应该回去!"顾烬沉了脸,即便是想刻意压低声音不吵醒里面睡觉的人,可心中的怒火还是压抑不住。
    首都的医疗总比这穷乡镇的好,怎么能将她留在这个鬼地方?
    "回去也没有用,她根本不可能"顾宸吼声更大,都差点红了眼,声音却戛然而止,没再继续说。
    在清楚她的情况之后,他陆陆续续,几乎将北军总所有妇产科名医都请来了这里,谁都不知道,在那间小小的卫生所里,多少知名医生,都只是为一个人准备着的。
    却,这么多名顶级医生,没一个有把握说她能顺产。
    "哥,让她留在这里,顺产的机会远比让她回去高得多。"最后,顾宸终于还是放缓了声音,低低出声。
    他当初根本不知道她的体质会这么奇怪,任何安胎止吐的药都吃不下,一吃就发高烧,最后将众多医生都吓住了,没办法,才只能处处都随着她,顾宸发誓,若是当初知道她怀孕会如此辛苦,即便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的,他也宁愿不要。
    "母子平安的机会有多少?"许久,顾烬才出声。
    "五成。"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顾宸感觉仿佛被狠狠敲了一闷锤,两人久久无声。
    "让她留在这里吧,北京那边,我会想办法。"
    听见自家哥哥的话,顾宸微诧,像是有点不相信这次他竟然这般好说话,似乎为了小泥巴,他总是在一次次地降低自己的底线,现在的顾烬,让顾宸再也如法回忆起,从前那个超人般的哥哥。
    夜风静静地吹,吹得葡萄架上的青藤沙沙作响,想到今天在卫生所发生的事情,顾宸扫了眼顾烬的表情,见他只是沉着脸没说话,终于还是忍不住,皱眉询问,"傅云究竟是怎么回事?真是想不开干出贪污受贿的事情来?"在卫生所时,小泥巴哭得嘤嘤咛咛,顾宸糟心死,那个男人究竟有哪点好,哪怕坏事做尽,她却还是这样死心眼地记在心上了。
    顾宸是真不明白,傅云真是脑子不正常吧:人在风口浪尖,却还不怕死地要钱不要命。
    听他突然提到傅云,顾烬先是一愣,眼神微敛,良久才开口说了一句话,语气颇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也跟贪污受贿差不多了。"
    顾宸眉一紧,没明白自家哥哥话中的意思。
    "小泥巴替他收了近十年的'过节礼',每年几次,各地方官员年年按时'进贡',折合成人民币来算,够他将牢底坐穿了。"冷笑一声,想到那个傻噔噔拎不清楚的女人,顾烬不知自己是不是该幸灾乐祸。
    他突然想到,一个月前,当检察机关的人员带着搜查令进入傅家时,看过所有的地方,全都一丝不苟,简单明了,明显是男人的单身住所,干净冷硬,无任何异常。而且据调查,傅云也并没有在国内购置豪宅豪车,更没有大量奢侈消费,顾烬是真好奇:贪污这么多钱,他究竟干什么去了?塞墙角?
    当打开三楼角落的一间房间时,顾烬不得不承认:他妈今儿个还真是开了眼界了。
    还真有拿钱塞墙角的土豪暴发户活生生存在!
    那是一间不算小的房间,与整座住宅的所有房间都格格不入,而且明显是个女人的房间,不知为什么,看见这间房,顾烬莫名有种诡异的即视感被随意扔在墙角的名画,用来垫一张小牌桌的版限量版诗集,还有桌上摆着的一套纯金纪念币,果然如同某个呆蠢的女人在他跟前说的一样:高端、大气、黄灿灿狗屎一样,闪瞎人眼……
    还有,那被不知名物体糊得一身黑的白玉观音、缺子少子的翡翠棋、狗啃过般的限量版纪念邮票……最恶俗的,当随行人员从床脚抽出一本包装精美的书籍时,顾烬彻底被雷得当场黑脸:春、宫、图!
    真的是古代那种婉约却半点也不含蓄的高级艺术品床上三百六十五式一样不少!
    那女人简直是反了天了!
    也就是根据这套不知从多少年前流传下来的珍藏版春宫图,顾烬确定:小泥巴绝逼是造成傅云贪污受贿的罪魁祸首。
    6463章
    奇葩自有奇葩降,傅家哥哥深深诠释了这一句至理名言。
    小泥巴年年收礼收得欢喜,他家哥哥却被她害得险些没给送进监狱。
    顾烬冷笑,若是放古代去了,小泥巴还真有当祸主妖姬的能耐,不是抬举她,现在事实不就摆在眼前:傅云又不是傻子,下面人送来了东西,小泥巴替他收了,就这样明目张胆地甩在房间,傅云会不知道?
    可偏生就是知道了,他还无声地纵着她,让她愈发地不知自己做错了。
    难怪把她惯得无法无天。
    活该如今自己惹得一身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