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厌衾静坐在圆桌前,桌上孤零零的放着一碗乌黑的药汁,滚滚的热气升腾而起,刺鼻的药味随着丝丝白雾窜进苏厌衾鼻头,舌尖隐隐的便感觉有了几分苦涩。
她捏起碗里的汤勺,纤长的玉指慢悠悠的在药汁里轻轻搅拌,随着与碗壁的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就如此刻她的心情,带着隐隐的忐忑不安,却又有着势在必得的架势。
碗里的汤药已经转凉,苏厌衾抬手摸了摸碗壁,觉着只剩下淡淡的余温,端起碗轻轻的吹了一口气,又轻轻抿了一口,随即黛眉微蹙,苦味上头,占据了整个蓓蕾。
待苏厌衾还要喝时,只闻见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匆匆传来,很快如玉阁便出现了来人的模样。
顾辞额间的刘海有了几分凌乱,被风吹到了两旁,露出了他光洁饱满的额头,双眸罕见的出现几丝慌乱,少了两分冷漠,多了三分人气儿。
住手!顾辞见苏厌衾端着手上的碗作势要喝的模样,皱起眉头,大声呵斥,想要上前阻拦。
啊,侯爷,你别过来。苏厌衾被吓得脸色一白,看见一脸煞气的顾辞,条件反射的往后躲去。
顾辞不得不停住了脚步,幽深的寒眸此刻更是暗阴了,手指攥的微紧,尽量语气平淡的说道:苏氏,我们有话好商量,孩子是无辜的,你不能就这般一意孤行。
苏厌衾后退的脚步,直到碰到了一扇门以后才堪堪停了下来,药因为她大的动作,散在了她手上,衣服上,棕色的药汁顺着腕骨流了下来。小甜柚会打快板
她有些莫名的看着顾辞,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激动便会红的眼圈,此刻眸底正印着无辜。
见她一直不说话,顾辞以为她不乐意他说的话,只能再一次放柔声音说道:我已知怀孕之事艰辛,你实属不易,往日我对你横眉冷对,相必你也是愤恨不已。但是你肚子里是我侯府的亲骨肉,若是若是你愿意,我与你也可与平常夫妻一般相处诶,你别动。
顾辞一直紧紧地盯着苏厌衾的动作,见她手腕一动,还以为她要喝药,连忙抬手制止。
却不知,苏厌衾只是因为手捧着药碗有些手酸了。
苏厌衾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慌乱,如今却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了,微微抬眸,眨了眨清亮的眸子:侯爷,继续说,我在听。
顾辞一身黑衣华服,与露在外面的冷白肌肤大相径庭,衬得整个人更加凌厉。
嗓音天生便带着淡淡清冷的味道:若是你愿意,爷答应你,给你想要的,除去君臣伦理,什么都可以。你先把堕胎药放下,我们可以慢慢聊。
妾身想要侯爷也行?苏厌衾抿唇一笑。
行。顾辞沉默片刻,看了一眼苏厌衾手上黑乎乎的药汁,不自然的点了点头。
妾身想要侯爷夜夜宿在如玉阁,宠着我,惯着我,也行?苏厌衾得寸进尺,若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略带笑意的睨着顾辞。
这回顾辞停顿沉默的更久了,原本跑过来时溢出的薄汗,已经渐渐润湿了后背,喜怒难辨的看着苏厌衾。
苏厌衾微微挑眉,手一抖,便看见男人露出了惊慌之色。
语气带上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感觉:行,我都答应你。
苏厌衾笑着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顾辞黑眸一沉,透出阴鸷和冰冷,冲上前一手扣住了苏厌衾的脖子,手指微微缩紧。
嗓音似霜,眉眼如冰:苏氏,倒是小瞧你了,居然敢当着我的面,杀本侯的孩子,活腻了是吗?
苏厌衾微微抬头,手中瓷碗落地,碎片落了一地,虽然顾辞面上一副杀人模样,其实手中的力气却一点也没有让苏厌衾感觉到难受。
她抬手攥在了顾辞的腕骨,柔夷轻抚,恍若春波,一点点融化了顾辞的棱角。
侯爷,这是安胎药。
顾辞一愣,手倏地一松,温热的手掌离开了她美丽修长的脖颈,脸上戾气未收:刚刚你那侍女说,你在外卖了堕胎药
苏厌衾抓着顾辞手腕,又将自己的手滑进了男人手心,随即十指相扣:妾身确实去了医馆,却并没有买药,巧香许是被人给骗了。
顾辞低头看去,女人的手很小,柔若无骨,与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毫不相称,缩在他手心小小的一坨。
根据以往的习惯,想要甩开这柔软脆弱的感觉,苏厌衾像是早就察觉到了顾辞的动作。
抓着顾辞的手一紧,另一只手勾着顾辞的尾指,低低的娇柔的嗓音响起:侯爷刚刚答应妾身什么来着?妾身记性不好,能否再说一遍?
顾辞身躯陡然便是一僵,被盘在苏厌衾手上的尾指,像是麻了一般,与身体脱节了,没了知觉。
苏厌衾步步紧逼:侯爷?您在听吗?
男人忍不住低头看向只在胸前的刁钻女子,只见女人眼尾含笑,杏眼弯成了一泉皎月,笑意璀璨。
心下一软,他微不可查的嗯了一声,淡淡的说道:本侯说的话,自是记得的。
苏厌衾笑意更深了,扯着他的手坐在软塌上,顾辞从未与女子挨着这么近,不适应的想要逃,但是女人却紧紧抓着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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