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教授皱眉:杜同志,这份科技杂志,你从哪儿得到的?
杜兴岳很有些自得:胡教授,我自然是通过国外科研界的朋友获得的,不过这并不重要,如果各位不信,可以自己去查这份报刊,对于你们来说,应该不难吧?
大家面面相觑,这份报刊是不可能作假的,上面有翔实的国外理论最新报道。
所有的人将目光重新放到了眼前的四频差动激光陀螺仪设计方案上,所以他们打算投放大量经费来研发的陀螺仪方案,是别人已经论证过要放弃的。
国外已经放弃的,国内当然不应该再尝试了。
林望舒目光扫过几位专家,看得出,大家虽然各有想法,但是都动摇了,都不太愿意批下这笔钱了。
如果做二频,以国内的工艺技术,是怎么也达不到的,而这个工艺技术的解决,已经超脱了他们激光技术研发的范畴,他们不可能越过手去研发这些工艺技术!
所以唯一的路就是四频激光陀螺仪了,他们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她便要开口说话,谁知道胡教授已经看出她的心思,开口道:望舒,我知道你的意思,也知道你的坚持和韧性,更知道高老师在四频差动陀螺仪上付出的心血和目前的成就。但是我们国内比起国外来到底有差距,国外既然论证了不行,那我们很难走通,只不过是白白浪费经费罢了。
另一个老专家也叹了声:这个确实不行,经费消耗量太大了,虽然我们的经费有一百亿,但是其实比起国外,依然少得可怜,我们激光领域能拿到的也只是二十多亿,现在有那么多科研项目需要投入,我们的钱必须用到刀刃上。一个国外已经放弃的项目,一条走不通的路,站在我们的角度,怎么也不可能答应。
林望舒却不太甘心:可是各位老师,你们应该知道,激光陀螺仪有多重要,那我们怎么办,就这么放弃吗?
胡教授叹了口气:对,激光陀螺仪很重要,所以我们可以想别的方案,今天,你们拿出一个别的成形方案,我但凡觉得没问题,我都愿意通过,都愿意拨给你们经费让他们去研发,但是一个美国顶尖科学家已经放弃的方案,我怎么可能同意?林研究员,如果是你,易地而处,你能同意吗?我们坐在这个位置,要为科研经费把关,如果这个也通过,那我们以后怎么服众?
林望舒听着这话,便明白了,确实不可能了。
虽然经费掌握在几个领域专家组手中,但是他们也得为自己的职位负责,负责的做法就是,放弃那些可行性不大的方案,而这个四频激光陀螺仪,在他们看来,显然是不可能成功的。
他们想得也有道理,毕竟现在的激光陀螺仪计算逻辑本身就是起源于钱学森密码,起源于美国的研发,如果连美国人都放弃了,他们凭什么认为自己能走通?
在真实的历史上,高博隆就是做到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做出了四频激光陀螺仪。
林望舒深吸口气,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她知道自己现在就算说了什么,也不可能改变几位专家的想法,他们在其位谋其职而已,从他们的角度来看,他们的决定并没有问题。
他们并没有自己的视角,不会知道中国就是可以做出美国都无法做出的四频激光陀螺仪。
从会议室中走出来的时候,杜兴岳显然是很得意,他笑呵呵地说:林副所长,正所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可算是得到报应了。
林望舒冷笑一声:杜兴岳,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是吧?
杜兴岳:我也只是老实拿了一份报纸过来,怎么,林副所长看不惯我了?
林望舒:是不太看得惯你,你是不是嫌这个位置太轻松了,不想混了?
杜兴岳哈哈一笑:那又怎么样,你就一副所长,还能开除我不成?咱是编制铁饭碗,到什么时候也能有一口饭吃!
林望舒冷冷地看着杜兴岳离开,简直恨不得直接一道激光把他给消灭了。
高博隆神情沉重,一言不发,这对他来说显然是莫大的打击。
他望向林望舒:林副所长,你现在怎么想的?
林望舒看向高博隆,她其实也想知道他怎么想的。
毕竟要做研究的是他,承受更大压力的其实是他。
两个人站在那里,彼此都看出了对方的意思,都在等着对方说出自己的想法。
最后林望舒苦笑一声:高老师,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无论你怎么决定,我都无条件地支持你。
高博隆嘴唇动了动,到底是艰难地道:林副所长,我觉得这就是我的命,如果这个研究不能做下去,那我的半条命也就交待进去了。
林望舒听着,胸口便溢出一种夹杂了酸楚和激昂的复杂情绪。
她明白,从高博隆选择了这条路开始,他就没有退路,他就必须走下去,他就必须做出来,这是奋然无悔的一条路,这是不撞南墙不死心的一条路。
于是她终于哑声道:高老师,有你这句话在这里,我就放心了。你说做,那我们就做,必须要做,没有钱我来想办法,我就算这个副所长不做了,我也会力保这个项目做下去。
高博隆听着,眼圈都红了:林副所长,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我一定会做下去,没有经费,自己克服困难来做,无论多少人阻拦,我也一定会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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