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大家自然都有很多话说,就连陆知义都叹了声:大嫂,多保重。
陆母笑望着大家,声音温婉柔和:你们也都多保重。
北京的初春还是冷,傍晚时候尤其冷,落日的余晖从旁边玻璃墙投射下来,给候车大厅蒙上了一层浅淡的红纱,大家低声嘱咐着别后种种,离别的愁绪便笼罩着大家伙。
这时候,飞机也很快就要起飞了,陆母回头看,远远看过去,深阔的大厅里,空荡荡的,并没什么人。
陆知义冷笑一声,咬牙道:我大哥怎么回事,别人夸他一声公而忘私,他还真什么都顾不上了?你要离开他都不来送?
陆母笑叹:知义,你大哥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这些年,我已经习惯了。
说着,也就不再去看了,在秘书的陪同下,准备登机了。
陆殿卿微微蹙眉,抬手看了下时间:母亲,父亲会赶过来的,他结束了会议,应该就坐车过来,按照预计,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快到了,等几分钟看看。
林望舒也有些紧张,她可以感觉到,自己婆婆嘴上说没事,其实还是很在意的,她不住地回头看,可惜那边并没有什么人影。
在场的大多都是晚辈,这个时候也是没办法。
秘书提着行李,陪着陆母,准备登机了。
这个时候,林望舒回头看时,就见在大厅远处,一个颀长的身影正匆忙往这边跑。
她顿时惊喜不已:母亲,父亲来了!
大家都看过去,果然是陆崇礼,机场大厅那么深阔,他身形匆忙,厚呢子大衣挺括的衣角翻飞。
陆母望着远处的身影,轻笑,冲着他挥了挥手。
这时候,登机口的负责人员见状,便催促尽快登机,马上时间就要到了。
大家的心都提起来。
陆崇礼几个大步,矫健上前,一把握住了陆母的手,声音沙哑,带着微喘:小菂,对不起,我来晚了。
陆母眼中带着笑,柔声说:没有晚,你来得正好。
这时候,已经是最后的时刻了,必须马上登机了。
陆崇礼紧紧攥着陆母的手,额头覆着一层汗,气喘吁吁间,四目相对,竟说不出话。
确实是没时间了,连好好告别都不行了。
陆母唇边浅淡的笑意收敛,她仰脸望着陆崇礼:崇礼,你自己保重身体,不要工作太辛苦。
她温柔的眸中逐渐漾出水意来,不过声音却是格外柔软:你的身体不只是国家的,不只是你自己的,也是我的,是儿子的。
陆崇礼低头注视着她,喉结滚动,唇艰涩地张开,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陆母有些哽咽,不过还是努力笑着说:崇礼,我走了。
就在她要转身的那一刻,陆崇礼却握着她的手腕,之后骤然低首,在她脸颊落了一个吻。
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就连旁边的工作人员都意外。
周围也有行色匆匆的旅人,全都看过来。
这个情景,哪怕是一对年轻人,在这个年代,也是很惊世骇俗了,更何况他们已经年过半百。
林望舒等晚辈纷纷别过眼睛去,林望舒还恰好和七堂妹的目光对上,彼此都感觉到了对方的尴尬和羞涩,七堂妹脸都红了。
林望舒视线一挪,恰好看到旁边的陆殿卿。
陆殿卿正垂眼看着侧前方虚无处,微微抿着唇,神情严肃。
他感觉到她的目光,便看过来。
视线相触间,林望舒也有些脸红了,她只好努力忽略一切动静,让自己也严肃起来,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陆母登上了飞机,大家站在那里,看着飞机缓慢地滑行,最后终于远去。
大家一起往回走,回去的路上,大家都努力当做没这回事,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林望舒偷偷地看向陆崇礼,他一直没说话,连素日总是挂着的温煦笑容都没了,沉默萧索。
她心里便难过起来。
也幸好,按照历史发展,婆婆过两年便会过来大陆投资了,到时候他们终于可以长相厮守了吧。
第94章 (先找个男同学跳)
学校正式上课后,同学们的心一下子收住了,都把精力扑到了学习中。
林望舒开始的时候上课都有些战战兢兢的,她觉得自己是走了捷径进的北大,怕跟不上。
但是等正式上课了,发现问题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艰难。
现在北大校园的形势其实很微妙,就教师力量来说,分为好几种,解放前出国留学和解放后新中国自己培养出来的那一批,德高望重对后辈寄予厚望,还有一种是这些年的中年教师梯队,北大十年没评职称了,教了不知道多少年书论文也写了不少,结果还是讲师,当然还有这十年毕业留校的工农兵大学生。
后两种也就罢了,前一种在经历了工农兵大学生后,对他们1977年的新生力量,抱着一种呵护幼苗的心态,努力庇护提拔,小心翼翼的,恨不得倾囊相授。
这让林望舒想起来隔辈亲,大概就是那些老教授的状态了。
而这次入学的一批,虽然已经是最优秀的,但是来源实在是太多样,知青有,纺织工人有,煤矿工人有,大家有的没上过高中,即使上过高中,也都远离书本好几年了,都是靠着临阵磨枪才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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