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哎呦哎呦地叫着,脚下却是生风了一般,让初夏和平宝儿加紧步子走。
牡丹还要再拦,想起宋研竹素日的风格,只怕也是不爱在外人出风头。她琢磨了片刻,暗自想好托辞,转身回了和禧堂。
那会崔老夫人和宋老太太二人许久未见,已经相互见礼。崔夫人的身后站着个三十开外的男子,面带微笑地站着。袁氏和宋欢竹依序坐在下首位置。牡丹走进来,同宋老太太打了个颜色,宋老太太微不可见地拧眉,牡丹这才道:回老太太话,二小姐在来的路上突然腹痛不止,已经让丫鬟们扶回去了。
崔老夫人一惊,忙问道:不打紧吧?请了大夫么?
牡丹回道:回夫人话,已经请了大夫了。不知是不是天热,又吃坏了东西
崔老夫人这才放心,拉起朱起镇的手道:这是我的远房侄子,名叫龙九,随我来建州游玩的。
宋老太太眯起眼睛看他,只觉眼前的人贵不可言,不怒自威,可是再定睛一看,这种感觉却很快就消失了。
袁氏领着宋欢竹上前见礼,宋欢竹在一旁早就偷偷看了他好几眼,只想着这时间怎么还有人能生得这样好看,比任何女子都精致,比任何男子都有气概,同龙九比起来,什么陶墨言,什么赵戎都比不上了。
宋欢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红着脸轻轻叫了一句九爷。
她的声音极为柔软,像把刷子一般轻轻柔柔地刷过朱起镇的心,朱起镇认真看看她,眼睛都望直了,忽而有些失望:从前看过宋欢竹的画,画里的娴静优雅同阮襄竹他过世的王妃很是相似。正是因着这一点,他才想亲自见见这个人,可惜,见了本人,却觉乏味。
这张脸,没有一点是相似的。
朱起镇轻轻嗯了声,宋欢竹只觉他声音都像是天籁一般,脸霎时便红了。
两厢里落了座,等宋欢竹回神时,崔老夫人正对宋老太太道:咱们姐妹多年不见,你可是能享福了,儿孙满堂承欢膝下,孙女儿出落得这样标志!
哪如你有福气!宋老太太戚戚道:我家老爷去得早,我多辛苦才能将他们兄弟三人拉拔大,其中辛苦,如今想都不敢回想。
先苦后甜!后头总有你享福的时候。崔老夫人拍拍宋老太太的手。
二人足足聊了半个时辰,到最后,崔老夫人看朱起镇面露不耐才起身告辞,走出门时,朱起镇微不可见地摇摇头。
崔老夫人心下一沉,离去时刻意往前走了两步,将朱起镇落在后头,悄悄地往宋老夫人手中塞入一张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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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可好些了?平宝儿为宋研竹端上一碗温水,担忧道,怎么突然闹起肚子?
宋研竹揉揉自己的眼皮,问道:我这眼皮今天一直跳,都说左眼跳灾右眼跳财,怕是要出什么事。
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初夏递上一条热毛巾道,您每年这时候都觉得胸闷气短,气候变幻闹的!若是不舒服,我这就请林大夫回来替您把把脉。
但愿吧宋研竹按住自己的眼皮,看看窗外,快到晌午了,日头晒得人都不想动弹,打了平宝儿和初夏,正想关上门好好睡上一觉,昏昏沉沉时,只听门外传来哐当一声重响,宋研竹还未反应过来,宋欢竹已经快步走进来,扬起手来,重重地打了宋研竹一巴掌,一边打一边骂道:宋研竹你个千人骑万人压的小娼妇!
电光火石见,她又上前抓住宋研竹的头发,直要将她从贵妃榻上拖到了地下。
宋研竹被她杀了个措手不及,反应过来时已经挨了她好几下,心中一时愤怒,扣住她的手便要教训她。进门的初夏也是吃了一惊,倒是平宝儿反应快,狠狠得打掉宋欢竹的手,冲上来护在宋研竹跟前,怒目圆睁道:大小姐,有话好好说,你做什么要打我们小姐!
随后而来的伺画见状赶忙抱住宋欢竹的手,哭道:小姐,您这又是何必呢!
宋欢竹还要上前扭打,几个丫鬟拉的拉,拦的拦,平宝儿回头见宋研竹的样子,怒从心中来。伺画和初夏是一早就在府里长大,平宝儿却不同,在外头庄子里练得一身气力,借着场面混乱,狠狠用手肘撞开宋欢竹,一边嘴里嚷着:来人呐,救命呐,大小姐杀人啦!
宋欢竹吃痛,捧着肚子退后了几步,抹了把眼泪,实在忍不住哭出声来。
原来方才宋老太太看完那张纸条脸色大变,袁氏忙问怎么了,宋老太太腿一软,对她道,方才那位龙九就是当今的九王朱起镇。
宋欢竹原是心下大喜,她偶然间见到了未来的夫君,她的夫君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或许就是为了见她一面,才化身龙九到她与她见面,这样一想,她只觉得分外甜蜜。
哪知宋老太太却是喜忧参半,面色复杂地告诉袁氏,朱起镇并未看上宋欢竹,约了过几日再来见见宋研竹。
从宋欢竹到宋研竹,对于老太太而言都是一样的,可是对于宋欢竹而言却是天差地别,当下她便眼前一黑。
她细细说着,指着宋研竹道:宋研竹,我试问不曾对不起你,你为什么总要抢我的人?怜儿妹妹说你私会陶墨言我原本不信,如今我却信了!九王爷说要娶我,偏生又被你抢了去!你这辈子,不抢旁人的男人,难不成就活不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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