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站在那儿, 见宋研竹出来,缓缓走了过来。
宋研竹想避开, 陶墨言却走过来,轻声问:他们还好么?
宋研竹一怔,才明白他是问屋里的两个,他却忽而一笑, 道:真是羡慕他们俩, 深夜里还能吃上一顿热腾腾的面条。
他的视线下移,往屋里努了努嘴道:不瞒你说, 我手痛得都快疯了, 可是却被面条的香味引过来好歹我也是个文弱书生,能打死一只野猪简直是奇迹。或许明日我便能名扬建州不是因为我的文采风流,而是我徒手打死了一只野猪。可是现在, 我却饿的快疯了!
他眼巴巴地望着宋研竹, 宋研竹皱皱眉头,道:你若是饿了,大可以对赵六哥说,让刘家嫂子给你煮一碗面条你若想吃,鲍参翅肚人家也愿意给你做。
她说着偏过身子就要从陶墨言身边走过去。就在那一瞬间, 陶墨言突然伸出他那只完好的胳膊,一把抓住宋研竹的手, 一对眸子里像是窜着火苗儿,他再也忍不住,沉着声音问道,宋研竹,我到底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厌恶我?
宋研竹紧紧地盯着他,许久之后却摇摇头,轻笑道:有么?
有!陶墨言毫不犹豫地答道,一些话几乎冲口而出。
他不是笨蛋,怎么可能感觉不到一个人是喜欢他还是厌恶他。宋研竹对任何人都是彬彬有礼,尤其是对他!她喊赵戎赵六哥或者六哥,可是他在她那里,永远是万年不变的陶大少爷!她瞧着对他彬彬有礼,可实际上却是刻意疏离,他时常在与她对视时,能看到她眼里的厌恶和憎恨,□□裸的厌恶和憎恨!
即便是他救了她,可是她依旧是这样冰冷。
为什么?陶墨言紧紧拽着她的手,宋研竹被他拽得生疼,努力了半晌想从他的手里将自己的手解救出来,却未果,她只得稳住气,认真地看他,问:你问过我,在那次东大街遇见赵六哥和你之前我甚至没见过你,试问,我为什么要厌恶和憎恨一个从未见过的人?
可是那次见面你分明就已经对我露出厌恶的神情这些疑问反复在陶墨言的心里回响着,在他喊她离开时,他第一次在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柔软和温情,犹疑和挣扎,他不可能看错,绝不可能!
为什么?陶墨言仍旧拽着她的手,宋研竹的心一点点沉下来,低声吼道:你放开我!
为什么!陶墨言再逼近了一步,执拗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他个子比宋研竹高了不少,此刻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周身是不可侵犯的凛然,压迫地宋研竹忍不住往后退。宋研竹定了定神,就这么仰着头与他对视,不甘示弱。
火星迸溅,剑拔弩张。
二妹妹就在这时,廊檐下突然传来赵戎的声音,陶墨言一动,宋研竹趁机从他的手中将自个儿的手抽出来,二人齐齐望向廊檐下,就见赵戎面色复杂的看着二人。宋研竹缓缓松了一口气,神色恢复如常地对赵戎笑道:赵六哥,陶大少爷说他肚子饿了。
赵戎拍了拍胸口,对宋研竹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呢!二妹妹,你都不知道,他这个人啊就是饿不得,一饿脾气就不好,偏生嘴巴又挑剔,一般人做菜他不爱吃!最讨厌就是他这种人!
他顿了一顿,似是想起什么,额他倒是爱吃你做的东西!你别瞧平日里你给我那么多糕点,一大半我可都贡献给他了!
他说着,伸手往陶墨言背上一拍,道:你昏睡了这么久,也该饿了,厨房不是给了做了饭菜么,你不吃跑这儿来干嘛!
陶墨言瞟了他一眼,慢慢悠悠道:不爱吃,吃不下!
你这人,就是讨厌!赵戎忍不住腹诽,鼻子耸动着抽了抽,腆着脸对宋研竹道:二妹妹,你别说他,方才你做面时,我闻着那味儿都觉得饿你看,他也算为了你死而后已了,你瞧他快成半个残疾的面上,就赏他一碗面吧?
宋研竹再是虎着脸,听他这么插科打诨都忍不住笑出声来。面上一下子云销雨霁,冰雪消融,赵戎瞧着有戏,厚着脸皮继续道:顺道也给我来一碗,我这一天被你们吓得够呛,这会也觉饿得慌,嘿嘿。
好好好宋研竹答应着,六哥稍等,我这就去!
待他走后,陶墨言拿眼仔仔细细上下打量着赵戎,赵戎得意洋洋道:我在二妹妹那,面子可比你大多了!我说你真是不懂事,不就是一碗面么,你软声求求人家不就得了?她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更何况你还救过她呢!你这样虎着脸,哪个姑娘愿意搭理你?
几句话成功戳中陶墨言痛处,陶墨言的脸越发黑了,一腔苦水无处吐:他软声求了啊!他笑着求的啊!他也觉得一碗面不是事儿,能拉近跟她的距离更好,可她就是不搭理他,他能有什么办法!
一瞬间,陶墨言怀疑起自个儿活了十多年的人生来。
宋研竹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就做好两碗面,在庄子里也不讲究,随赵戎安排,让初夏端面到院子里的石桌,宋研竹跟在后面,正好听见赵戎和陶墨言说起朱景文的事儿,赵戎道:老师听说是你救下了他们,第一时间就去你屋里看你了,你睡得沉,他也不让我叫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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