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森顿了顿,望向后山坡,说道:有可能是受打击了。
打击?就那小子还怕打击,就跟打不死的蟑螂一样,没一会会就爬起来跑得没影。
孙爸听了这个理由,心里顿时就放心下来,没啥大事就好,打击打击也好,免得整天就想着上房揭瓦,恨不得把天都给捅出个窟窿来,消停消停一些。
行了,走,去吃饭去,待会还要上工呢。
孙爸拍拍孙森的肩膀,转身走向堂屋,孙森莫名的叹一口气,但愿知子莫若父吧。
来,多吃点小白菜,刚摘下来的,新鲜着呢。孙妈拣了一筷子的嫩绿色白菜放到孙林碗里,看在他是伤员的份上。
孙林见碗里多出来的白菜,嘴角勾起,心头一暖,爸和大哥都没有的待遇,他有!
林子,你在家也别一天的光躺床上,去地里捡捡菜叶子草什么的回来喂鸡,院子里有尘土呢就扫扫干净
孙林立马觉得嘴巴里还在咀嚼的白菜不香了,沉默的点了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等孙妈她们去上工了以后,孙林一瘸一拐的的回到房间,翻出他珍视无比的账单,手指一一划过一笔笔记录,随后,颤抖着手一张一张的撕下来,揉碎,直到再也拼不出原来的模样,看不出上面记了什么东西。
碎纸屑从手缝间划落,像他破碎的心脏一点点从胸腔中剥离,强忍着心头的酸楚,仰头,不让任何人看到太多他的脆弱,连自己也不行。
他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
心里的独白如春笋般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冒出,激昂的情怀回荡脑中,冲散了失意的愁苦。
打扫好破碎的纸屑,不带任何留念的全倒在灶火里,付之一炬,这下,渣都不剩了,沦为灰烬。
日子照常不咸不淡的过着,孙林果不出孙爸所料,又是一个活蹦乱跳的一个人,愁绪什么的在他身上完全看不见。
孙婶孙叔在家吗?
森子林子?
郭建武在院外叫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出来应一声,轻轻推开院门,院子里静悄悄的。
人大概是不在家。
郭建武想到,把孙叶让带的几瓶湖水给放到石桌上,又去水缸边上舀一瓢水来解解渴。
不应该啊,他是掐着时间点来的,这个时候应该已经下工了,地里也没有看到有什么人。
他且等着一会吧,要是有事的话想必快回来了。
林子,你看看小文,人家都开始了,你呢?
妈,不是还有大哥的吗,长幼有序,理应大哥在前头,哪能我先呢?
你还好意思说,你大哥是要考大学的人,要是你也考个大学,不,不是大学,考个高中,妈就不催了
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那你就抓紧点。
说话声音越来越近,郭建武连忙走上前去,院门是敞开了的,孙妈一眼就看到院子里有个人,等走近了一瞧发现有些眼熟。
建武哥?你怎么在这啊?你不是在首都的吗?
孙森惊讶地问道,上前不住的打量的郭建武。
建武?你什么时候来的,快,快进屋坐坐,有没有吃饭,还没有吧,婶子炒个菜随便对付对付啊。
婶子别忙活了,我是吃了来的,刚到这不久。
林子,去给你建武哥倒碗热水来,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就会木木的站着。孙妈悄声在孙林耳边说道,又继续满面笑容的招待郭建武去了。
孙林无奈扯扯嘴,幸好灶房里的水是温着的,想喝随时都可以,再说,建武哥跟自家都这么熟了,还用得着这么客气的吗?
想是这么想的,孙妈的话还是要听的,只能去灶房倒碗水过来。
建武,你过来是
哦,是这样的,我不是被分配到咱们省这边当兵吗?就想着离得这样近,问问叶子可有什么东西要带回来的,她说,婶子没有去过她的学校,就弄来了学校里的一些特产叫我带过来给婶子
郭建武说这话就有些慢慢吞吞的指了指院子石桌上的几瓶水,他想不通有谁家闺女会给家里送水的,真真是少见。
那真是麻烦你了孙爸顺着郭建武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后面的话自动消音。
几人望着院子石桌上的五六瓶水,一阵无言,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谁也说不出话来。
郭建武低头看着鞋子,好像没看到孙家众人挂在脸上僵硬的笑容。
孙林最先反应过来,一个大跨步走出堂屋,来到院子里抓起一个盐水瓶,还在空中抛了抛。
心里不禁想到:还是小妹够厉害,居然能想出带这么一个奇怪的东西,他甘拜下风。
离谱还是小妹够离谱!
啊,那什么,建武你居然去当兵了,当兵好啊。
是的,我一直以来都想去当兵,前几年不是要陪你爷爷嘛,就暂缓了一下,如今
真是辛苦哦跑一趟了,建武你一会,跟你学军叔唠会嗑,我去给你弄点饭菜来。
婶子不用的,我吃饱了来的。其实走了这么久的山路肚子里的那点存货早就消化得一干二净,甚至还有些饿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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