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资历老,又有地位,所以她一来就直接掀了二位家主的被褥,不再让他们睡。二人见状,也只能懒懒的都爬了起来,周嬷嬷则立刻转身往身后喊道:郎主和夫人起床了,快端洗漱水进来。话音才落下,外面早候着的婢女们便鱼贯而入。
端洗漱水的端洗漱水,帮忙穿衣的帮忙穿衣,梳头的梳头,一时间都忙了起来。但却忙而不乱,不消多会儿功夫,小夫妇二人便都收拾好了。再挪步去外间,外间的圆桌上,早摆好了各式各样的点心。因时间仓促,二人略食用了些后,便出发往余宅去。
需要带的礼,早前便备好了。侯府门外,马车也备好了。
匆匆忙忙出发,总算是赶在中午之前赶到了余家。而此刻的余家人,阖家都在等,时不时会打发一个家奴出来望一下。听说姑娘姑爷回来了,立刻全迎了出来。
傅灼率先从马车上下来,他下了车后,转身亲自扶了妻子下车。秋穗才下车,余宅内众人便都迎出来了。秋穗见状,立刻笑着迎过去请安。
女儿见过爹爹,见过娘亲。
又同一兄一弟打招呼:阿兄好,安儿好。
余乔氏揽着女儿去了一边说悄悄话,余淮方父子三个则簇拥着傅灼,请着他进家去。
父子翁婿几个走在前面,余乔氏则揽着女儿远远落在身后,悄声问:怎么样?同姑爷新婚可和谐?
想起这几日来发生的事,秋穗忍不住脸红了。也不说什么,只娇羞的点了下头。
余乔氏见状,便高兴道:你高兴就好,你高兴说明姑爷是个温柔又有耐心的人。如今才刚成亲都十分和谐,日后夫妻间相处,只会越来越好。又问,跟婆母妯娌们相处得如何?
秋穗道:一切都极好的,娘不必担心。婆母就不说了,嫂嫂们也都待我极亲。尤其是大嫂,如今简直拿我当亲妹妹待。
余乔氏忽然想到了吴氏那个人,虽说当初她的确瞧不上余家,可这也是正常的啊。人家什么门第,当初的余家又是什么门第?
她是梁夫人外甥女,江伯府又是她的外祖家。那梁夫人和江三夫人品性搁那儿摆着呢,傅侯府的侯夫人又能差到哪儿去呢?
所以,女儿说她那夫家长嫂待她好,她也是信的。
其实也不必多担心,好不好的,早在之前就看透了。如今再问,不过还是关心女儿,想亲耳听到她说好,然后他们好彻底放心。
如今,可算是彻底放了心了。
一家人坐一起开开心心吃了午饭,饭间还提到了余丰年同余岁安兄弟的婚事。余丰年未能高中进士一事,丝毫未影响梁家对他的态度,以及对这门亲事的认可。梁家也说了,不论最后结果如何,两个孩子的婚事照常举办。
余丰年这边的亲事是没什么问题的,婚期定在五月仍如期举行。余岁安的婚期在九月,同马家那边也都商量好了,也没问题。
饭后卧坐闲谈,没一会儿,便有家丁来禀说:叶台县县令马大人造访。
哦?余淮方立即笑起来,可是巧了,方才还提到他们马家,可巧他们就来了。忙吩咐家丁,快请亲家进来。
余岁安也很懂事,见状,立刻起身亲自迎了出去。
哪怕如今余岁安高中了探花郎,京中看中他的权贵人家很多,他也丝毫没有生过悔婚另择贵妻之意。虽说一开始遵的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同马家娘子可能并无多少感情,但既应了这门亲,他就从未想过还有别的可能。如今泰山大人来访,他也仍同从前一样待之。
亲自迎出去,给足岳家尊重。
只是,马县令过来,却不是谈婚事的,而是带了当初余家下的聘礼来退婚的。
所有人听后都沉默着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静默了有一会儿后,余淮方才开口笑问:亲家可是来说笑的?两个孩子都好好的,两家也都好好的,之前婚期都定下了,怎的说要解除婚约就解除婚约呢?
马县令道:所谓齐大非偶,如今贵府步步高升,前途无量,而我马尚儒却平庸无能,如今年纪一大把,也只还是个七品的小小县令。这辈子的仕途,眼看也到头了。我们就一个闺女,不求她日后能嫁到多高门第的人家,我们只求郎君能一辈子都对她好,只求她能靠在我们身边。贵府二公子如今风光无限,怕我们家闺女再无福做他的探花郎夫人了。
马县令一番言辞颇有点讽刺的意味,而且阴阳怪气,好像是在怪罪余家什么。这一番话说的,立刻令余乔氏火冒三丈。
马县令,我们余家一直都是很诚恳的对待这门亲事的,便是安儿高中了探花,便是京中的确有不少人家有打探过安儿,但我们也丝毫没有松过口。对外一直说的都是,安儿早在出功名之前就定了妻室,我们家不能背信弃义。可如今,你家这算什么呢?
马尚儒一直垂着头,对余乔氏的话充耳不闻,只仍坚持自己的意思道:就算是我们马家对不住你们了,但今日这门亲,是必须要退的。
你这个人余乔氏急了,站起来就要同他理论,却被一旁的余淮方拉住了。
余淮方冲妻子使了个眼色,然后继续同马县令周旋道:你在叶台任县令一职有好几年,如今也该任满了。你任职叶台县县令期间,不说有做下过多少功绩,但也的确是得了不少好官声的。届时吏部考核,你必能有升迁的机会。所以说什么高攀不上我们家的话,我是不信。何况,当初你不正是看中了安儿的才华,才要定下他给你做女婿的吗?怎么如今这会儿他出息了,你反而反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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