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妹妹之余,余丰年不免也想到了自己。
想到回家前,梁夫人找他时,他对梁夫人说的话。
余丰年从没想过要攀附高门,所以,他那日对梁夫人所言,句句都是发自肺腑的实话。再考虑到如今自己也快二十三了,的确到了成家立室的年纪,于是趁着父母提起妹妹之事时,他也提了一嘴,道:儿子想如今妹妹回家了,儿子心里也再没了什么大事。又到了年纪,所以,若有合适的,儿子也想先把亲事定下来。
余乔氏很高兴,立即就问:可是真的?她早有这个意思了,可之前儿子一直推说不急,如今他自己提出此事来,可真是太出乎余乔氏的意料了,这可太好了!又说,也正好,到时候先办你的事儿,再办你妹妹的事儿。这样一来,你妹妹还能再多留家些日子。
但余秀才却明显更深思远虑些,他对长子说:你的事,再等等不急。见妻子那急性子立即就要问他为何不行了,余秀才转眼看过去,以眼神示意她先别着急,他则解释,我这样说,是有我的用意在的。如今眼瞅着就要入冬了,再有两个月,就要过年。等过完年一开春,你是要开始忙考试的。左不过就几个月的事儿,你至少得先等开春县里那场试考完再说。县里的考试通过才能去考州里的那一场,州里的也过了,才能是秀才的身份。
有了秀才身份后,才能参加八月里的乡试。这几场都是一场接着一场的,时间咬得很紧,片刻都松懈不得,是万不能分一点心的。
如今你无功名在身,之前又是仵作的行当,怕有些人家会不愿意。若能先考中秀才,我想届时你说起亲事来,也能顺利许多。倒不是说有了功名傍身女儿家就可以任我们挑选,我的意思是,你若有个还算像样点的功名在,人家看到了你的好,也能放心把女儿交给你。
这是其一。其二,相看说亲也会分神,你既决定了要考仕途,这几个月还是专心看书,不要分神的好。你虽这几年都未曾丢下过书本,可毕竟没有一门心思都放在书本上,多少欠缺了点什么。考试不是儿戏,既决定了选择走这条路,还是得重视起来才行。
当然,这只是我的意思,你看呢?
余乔氏见丈夫说得句句在理,立马又改了主意,立即同丈夫站一边去了,也反过来劝儿子:你爹爹懂得多,听你爹爹的。反正就几个月的事儿,不急这一时。
余丰年自然也是不急的,他只是想自己向自己证明一下,他并无攀高门之心。对梁娘子,他也无觊觎之意。所以,方才才趁着谈及妹妹之事时,也提了自己的事儿。
如今既然爹娘都这样说,余丰年自不会再坚持一定要即刻就相看,自然也就顺着父母的意思点了头,表示一切都听他们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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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岁安请了三天的假,到了第三天下午,他不得不收拾收拾,要往县学里去了。
才同姐姐相聚不久,又将要作别,余岁安依依不舍。
秋穗给他做了好些吃的带上,又宽慰他说:再有几天你就又能回家呆一天了,几天一眨眼功夫,很快的。又说,回去后好好读书,落了三天的课,千万要补上才好。
余岁安从小就最听姐姐话,姐姐说的什么,他都一一牢记在心中。
姐,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读书。但迟迟不肯上驴车,犹豫着,最终还是问,不会我下次回来,你又走了吧?
年幼时的阴影在心里种了根,这几天余岁安一直都有这个顾虑在。
秋穗笑着翘起了自己右手小拇指来:姐姐和你拉个钩,这样就肯定不会走了。
秋穗一直都记得小时候哄弟弟的方式,但余岁安却臊得脸红了。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拿对孩子这套对他?
抬手挠了挠头,余岁安立即跳去驴车上坐着,然后才说:我信你不会走了,但拉钩就算了吧?我走了,过几天再回来。
秋穗笑着,站在太阳下,笑容明媚。驴车慢慢驶动起来,秋穗没即刻转身回家去,而是一直冲弟弟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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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隔一日,秋穗就得到了三叔家的秋葵亲事已定下的消息。郎君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同她相看的方秀才。
秋穗听后,并没怎么放在心上。都是无关紧要的人,他们定不定亲,都和她没有半点干系。
但王婶过来串门,却高兴的说着这事儿,她对余乔氏道:你那弟妹素来是个厉害的,如今可算是碰着个更厉害的了。你弟妹素来泼辣,但依我看,她绝非是那方寡妇的对手。那方寡妇阴着呢,磋磨人的本事很大,她那儿子看着也不像个能拎得清的,日后怕是有秋葵的苦头吃。
余乔氏一边往灶膛里加柴火,一边轻哼说:吃苦头也是自找的,谁叫摊上了那样的爹娘?找女婿只顾着表面好看,也不看看郎君品性如何,婆家好不好相与。他们家的意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不过就是憋着心思要同我家比呢。自己儿子没出息,就想找个出息点的女婿,这样不至于在我们这房面前太抬不起头。
王婶子连声附和,又提起了秋葵那不争气的哥哥,说是老爷子那点家财,怕迟早要被这败家子给败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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