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袖,一滴都不许剩。
辽袖托腮,怔怔流着泪,她再也不想被这样对待,她偷偷地用手帕将泪珠擦拭干净,以免雪芽察觉出异样。
雪芽望着笼子里的鹰,诧异道:姑娘,它都快死了,殿下为何要送您一只
话一脱口,她知道不妥,立刻止住了,姑娘心思敏感又容易多想,殿下为何要送这样一只快死的鹰呢?
辽袖轻声道:将它好好养着吧,但愿它能活下来。
光阴确实有灵性,见到辽袖也不再撞笼子了,温顺异常,辽袖扯下一小块儿生肉,它安静地吃着。
辽袖心底另生出担忧,文凤真送来的哪里是赏赐,更像是试探与敲打。
她一遍遍回想这些时日的事情,蓦然一惊,难不成,那天夜里,她吹哨调安抚白虎的事情,叫文凤真知晓了吗?
想到这里,辽袖后背浸出一层冷汗,当时情势危急,倘若不吹哨调,只怕她要葬身虎腹,实属被逼无奈的选择。
她所吹的哨调,是文凤真的密语,除他自身外无旁人知晓,自然会疑心到她头上。
她原以为文凤真军务繁忙,下头的人不会给他汇报这些细微小事。
他送来这只快死的苍鹰,是在吓唬她吗?
辽袖翻来覆去,夜里叹息了好几声,迟迟无法入睡。
眼下,她每日都去给老祖宗请安,只要在生日那天求老祖宗,退去这门婚事,有六成把握。
辽袖将妆奁的小木盒又拿出来,数了数银钱。
她托人打听了门面的事情,在富贵街这样紧临禁城,寸土寸金的地方,自然不用想了。
辽袖将京师布局图展开,用笔将不少地方圈点上,勾勾叉叉,经过这些日子的深思熟虑,她暂将目光放在了鹿门街上。
鹿门街原属于边缘之地,人烟冷清,陆续迁走不少市面店肆,但是辽袖知道,这周边很快会建造贡院。
五湖四海的考生,来京观政期的大小官员,都会在鹿门街暂住,这条街一跃为清贵之地,在此处做纸墨生意再好不过。
辽袖只等哪日亲自去看看门面。
只是,鹿门街虽然租金低微,还得照料弟弟,两个人各样出项杂七杂八加起来,不管再如何节俭,也是一笔费用,她不能再转过头问老祖宗接济。
在贡院完工前,直到春闱,这条街的生意都不会有气色,她必须攒够饿不死的钱,撑过那段时间。
想着想着,辽袖忽然望向了笼子里,光阴脚腕上拴着的小金链。
她将金链解下来,前世给她造成阴影的小物件儿,冰冰凉凉,十足十的金子打造,如今在她眼里,可以拿来换钱。
她怎么就没想到,钱就在自己身边儿呢!
正当她小心翼翼地将金链收在怀中,雪芽第一回 冒失地进来,跪在地上,面无人色。
姑娘,不好了!槐哥儿跟那帮军爷起冲突了。
哪帮军爷,官府的吗?辽袖一惊。
雪芽欲哭无泪:若真是官府的倒好了,奴婢只瞧见领头的那位,银甲雪亮,奴婢当下就心凉了,那不是淮王殿下的徽雪营骑军吗?他们十来条汉子,把槐哥儿一个人围在当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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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淮王府不远处,有一片街市,四围列肆,驰马传牒,一头靠着六部衙门,另一头连着五军都督府、卫所校场。
眼下,百姓熙熙攘攘,围拢了好大一个圈子,凑看热闹。
辽槐站在大道中央,伸臂一拦,大声质问:刚刚,你们说什么?
当头大马上的覃校尉,高壮黝黑,气势非凡,一看便是个蛮横凶残的主儿。
什么?覃校尉嘲讽地眯起眼。
辽槐面色涨得通红,额头绽出条条青筋,一字一字地蹦出来。
有种,你再说一遍!
覃校尉明白这傻子为什么拦在路中央了,方才兄弟几个歇脚时闲聊了几句,大老粗爷们儿说的话不堪入目。
岐世子可是天字一号纨绔,什么美人没见过,却非要那位辽姑娘,听说岐世子讨教了青城山老道,要拿那位辽姑娘做床上鼎炉。
听闻那辽姑娘生得仙女似的,看一眼是大补啊!
来来来,押注押注,那位辽姑娘能活几天。
嘿嘿,要是能留口/活气儿,扔给咱们尝口汤,开开眼界也好啊。
随后便是一阵淫/邪的笑声,一旁酒倌战战兢兢。
这帮子人初进京城倒还老实,因为淮王铁腕管制,颁布著名的四斩令,禁酒禁嫖赌,不准扰民滋事,违者立斩!
覃校尉尤其嚣张,他自恃出身二品武官世家,自认在淮王眼中不同些,因此敢白日带着兄弟伙歇脚饮酒。
覃校尉嘴角横肉抽动:哪来的暴徒,抓了他!
百姓瞧见辽槐呆头呆脑的,不由露出怜悯之色。
原来是个傻子,啧啧,惹谁不好,非得惹阎王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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