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能与希尔并列放在一起,难道也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没,也许是我记错了吧。”沈明泽说。
他抬头,看着星星点点的夜空,担忧着曾经并肩而行的同伴。
从前他们还很弱小的时候沈明泽没有担心过,因为他们总在一起,凡事都有他看着。
即使遇到无法解决的危险,他也能保证自己会死在他们面前。
然而如今他已没有了与他们出生入死、为他们保驾护航的资格。
所以他只能担忧。
*
梅澜同样没有睡。
她踏着溅落一地的月华,畅快淋漓地舞了一套剑法。
而后收剑入鞘,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她已经失眠了很长时间,总是得清醒地过了很多天才能浅浅睡上一会儿。
反正大魔法师不睡觉也不会死,梅澜也就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
旁边的传影魔法阵忽然亮起了浅浅的光泽,一道虚影出现在了阵法中心。
梅澜瞥了一眼,冷淡询问:“何事?”
“阿澜,你在深渊也待了很久,我让乔舒亚过去,你回来圣殿休息一段时间吧。”虚影含笑道。
梅澜自顾自地喝酒,她晃了晃空荡荡的酒坛,声音冰冷:“不必。”
虚影似乎是僵了一瞬,然而他很快调整过来,语调更加柔和:“我们也很久没一起聚过了,你难道不想见见我和洗秋吗?”
他声音轻快,像是朋友间的调笑和嬉闹。
可回应他的是依然还是冷冰冰的两个字:“不想。”
梅澜面无表情地盯着虚影,眼神冷冽,出口的话语犹如掺着碎冰,“别学他说话,希尔,你不配。”
谁都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希尔脸色几经变换,他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妥协似地劝说:“阿澜,这么久了,你也该走出来了。”
梅澜抬眼,见他看起来不像是有要事要说,干脆利落地关闭了阵法。
虽然这种关闭没什么用,如果希尔想的话,他立即就可以再次开启。
可他但凡有点眼色和自尊心,就不会在如此明晃晃的拒绝下还来说这些无关痛痒的私人小事。
希尔坐在富丽堂皇的办公室中。
房间很大,只属于他一个人,外面布了魔法阵,没有人能在不经过他同意的情况下进来。
是以希尔放心地瘫靠在椅背上,放纵自己的无助与难过。
他曾经对沈明泽也有过愧疚、有过怀念、有过不舍,他曾经也挣扎过要不要把沈明泽放出来。
可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距离那些相濡以沫的过往太久了,时光如流水,早已冲淡了所有的情感。
不论回忆再怎么深刻,也不可能挡住岁月侵蚀,最多只能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证明生命中曾经出现过。
——唯独沈明泽。
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他依然是所有人脑海里不可磨灭的存在。
希尔眼神茫然,他得承认,他对沈明泽是有过嫉妒的。
有太多复杂的情感积压在心底,到最后,连他自己也分辨不出,其中有没有恨意。
梅澜在空间纳戒中翻找了一通,遗憾地叹了口气。
她储备的酒又喝完了,明天去找唐彦拿吧。
深渊其实不用她一直守着,隔三差五来看看就好。
再不济,圣殿多的是人,完全可以多让几个人轮流值班。
可梅澜还是离开了圣殿。
她独自在深渊外支了营帐,只身孤影过了三十二年。
二十年前深渊经常异动,她有时还会回去同希尔和江洗秋两人商量对策。
后来深渊停滞之后,她便不回去了。
无聊时便去找唐彦喝酒,在农场待上两三天,便又回了深渊。
梅澜要做一道屏障,护着那人挚爱的世界。
她守在这里,也像是守着那人。
*
沈明泽不是普通的神,他对则鸣大陆的掌控力极高,冥冥间能够感应到那四人的灵魂。
知道他们安然无恙,没有性命之忧,沈明泽便也没那么担心。
他看向情绪消沉的唐星煜,回想起白天发生的事,猜测道:“星煜,你很讨厌深渊之神吗?”
“很讨厌。”唐星煜不假思索。
沈明泽了然地点点头,他说:“讨厌深渊之神很正常,沈望还小,他以后接触的事情多了自然就会明白过来,你不用耿耿于怀。”
“我不是介意这个。”唐星煜犹豫,“……其实我知道我不该讨厌他的,很没有道理。迁怒实非君子所为,可是,我控制不住。”
唐星煜自嘲地问:“我是不是很糟糕?”
沈明泽定定地看了看他,柔声问:“我能知道为什么吗?为什么你会认为这是迁怒?”
唐星煜沉默了很久,他转身仰头,忽然问了一句听起来不相关的话:“你觉得,我的名字怎么样?”
“很好听啊,星光满天,煜煜生辉。”沈明泽也微微抬头,望向漫天星辰,温柔含笑,“你的父亲非常爱你。”
“才不是。”
唐星煜故作不在意,语调漫不经心:“他说……那人是日月,要我做拱卫他的星辰。”
沈明泽猛然转头看向唐星煜,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气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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