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这里,又能去哪呢……”晏鸿竹低声喃喃。
这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交易了,牺牲他一个人,能救所有人。
更何况,他还是魔族,甚至不是他们的同类。
顾行墨察觉到不对,弯下腰小心翼翼看他的表情,顿时更加手足无措:“师弟,你别哭啊,我和师尊都会帮你的。”
晏鸿竹仍然低着头,“师兄,你能先出去吗?我想一个人静静。”
他逃不掉的,这些人都是人族首屈一指的修士。
天下之大,他不管去到了哪里,都会被抓回来。
他忽然又想起了沈明泽,那人不是为了自己飞升才要杀他,这算不算一个欣慰之处?
晏鸿竹讥讽地勾了勾嘴角。
他之前倒是误会这人了,这人对天下人都好,独独放弃他。
终究是因为他不是人族。
那人说的不在意,那人嘴里的没关系,都是假的!
顾行墨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他烦恼地抓了抓头发,急躁地很想大吼一声。
他极小的时候就拜入了太一剑宗,接受的是最正统的修仙教育,对于天地大劫的后果自然清楚得很。
他小时候,有人逗他,更喜欢阿爹还是阿娘,他把那人揍了一顿。
可如今这道题成真摆在他面前了。
顾行墨出生世家,父母虽然有些权势,可都是普通人。
大劫到来时最没有自保之力的就是普通人。
他的师尊是太一剑宗宗主,定然是要挡在最前面的,同样也是最危险的那一批人。
可晏鸿竹也是他的师弟。
这种选择,还不如没有!
倒不如就让他破釜沉舟,痛痛快快战一场。
顾行墨心烦意乱,没有辨别方向,漫无目的地乱走。
结果竟然越走越偏僻。
他忽然感受到了什么,瞬间回神。
顾行墨给自己施了一个隐身诀,屏息敛声地往前走。
他看到了沈明泽。
那人似乎是陷入了魔怔,以至于竟没能发现他的靠近。
他皱着眉,神情间似乎有些痛苦。
魔气!
难道沈明泽被魔打伤了?
顾行墨悄悄凑近一点,沈明泽忽然抬头,瞳孔竟透出一抹红。
顾行墨只觉得汗毛立起,浑身血液都停滞了。
他匆匆离开。
系统啧了一声:[狗泽,你觉不觉得有点草率了?原剧情里,这位天命之子可是通过蛛丝马迹,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发现了原主堕魔,你倒好,直接把答案怼到他面前。]
[结果都是一样的。]沈明泽浅笑着说。
此刻他瞳孔发红,周身魔气暴戾肆虐,可他眉眼柔和,显得恬淡温柔。
顾行墨像逃命似的跑到了瀚海阁,他知道这几天他师尊经常在这里。
他还未至,瀚海阁里的几人已经感知到了。
启润有些惊奇,他抬手关闭阵法,“行墨?他这是被人追杀?”
启润只是开玩笑,谁能在太一剑宗追杀下一任继承人。
然而顾行墨看起来真的很着急,一个修为不算低的修士,竟然满天大汗。
顾行墨气喘吁吁落到院子里,“师、师尊。”
“慢点说,别着急。”启润说道。
在场的问天、席霄佩、普坤和尚看了他一眼,虽然好奇,但也不算在意。
能有什么难得到他们呢?
顾行墨不敢慢,他因为有外人的存在犹豫了一秒,但还是喘着粗气语无伦次地说道:“师尊,沈明泽他、他堕魔了!”
“什么?”四人异口同声地反问。
相互之间对视了一眼后,又异口同声地说道:“绝无可能!”
“是真的。”
顾行墨平复气息,无比确信地认真说:“我亲眼所见。”
席霄佩断然道:“我不信。”
普坤和尚低声诵了一句经文,“不如,我们请明泽施主来一趟吧,孰是孰非,见了便知。”
“你什么意思?”席霄佩冷笑:“我有眼睛,我自己会看,便是我堕魔了沈明泽也不可能堕魔!”
瑶池宫这么多年,也不是没出过几个败类的。
她又不是没见过堕魔的人,她又不是没杀过堕魔的人?
说几十年前的沈明泽堕魔还有可能,几十年后的这人切磋都留手,身上简直没有一丝戾气。
问天忽而想起了那日应城一见,沈明泽与魔尊并肩而立。
魔尊还说,现在的魔尊换人了。
他那时觉得是谎言,如今再想,有没有可能是……沈明泽?
这两人之间当时看起来的确太亲近了些。
“宫主不信便不信,这么激动作甚。”问天冷静地说。
顾行墨没有必要撒这种谎,作为修士,也不可能感知错魔气。
启润心里也不甚平静。
他曾对沈明泽承诺再不疑他,可是……
堕魔啊。
这与晏鸿竹不同,那孩子生来是人魔混血,无可奈何。
又从小在人族中长大,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可沈明泽,他是知道人魔之间的血仇的,他怎么能堕魔呢?
堕魔的人心术不正,他会是吗?
“如果真的……那献祭一事,可信否?”启润低声问道。
顾行墨也紧张地看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