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不可让这几户人家沾惹祸根。”萧问道说完,提着一剪梅便出了屋舍。
“急着赶路,吃些东西也不迟。”那老妪说着,将早已备好的粥饭,放在院落的石桌上。
众人一望,只见萧问道淡淡颔首,一人灌了一口热粥,便拔腿即走。
“你叫什么名字。”纳兰蝶衣蹲下身子问着,披着兽皮的小孩儿。
那小孩儿手里捏着几个野果,显然是早起了一阵,去矮山上摘得野果,平时也定是用着野果打牙祭。
“呃,李···李屠苏。”那小孩脸色一紧,不过倒是将名字说了出来。
纳兰蝶衣会心一笑,从怀中拿出半钱银子,还有一柄木剑,说道:“此剑名为侠岚,你可知其意。”
那李屠苏眼眸一亮,点了点头,忙不迭的接过侠岚剑。
忽尔,萧问道擎起问道剑,在矮山的石壁上,镂刻一套自悟的剑谱,说道:“勤拙非道,清浊为人。”
李屠苏懵懂的呆立在一旁,朝着萧问道便是一拜,大呼一声:“师父。”
可待他再抬首时,哪还有他们一众人的身影儿,那老妪摸着他的头,看着那柄木剑。
···
···
帝丘城,当年皇甫弃祖站着的楼阁上。如今他皇甫妖生君临天下,他把这场狩猎,当成一个游戏。
“皇甫姬林在哪儿了。”皇甫妖生说着,踩在一个美人的玉背上。
“涯叟山。”一人回禀道。
看着被萧问道一众人灭杀的尸身,口中沉吟着:“后天,后天。”
涯叟山,皇甫姬林口中咬着一根狗尾草,盘坐在地上。
他乃是一代兽皇的第三子,只可惜沦为了皇甫妖生的棋子,他心中盘算着,今夜该去哪儿喝花酒。
“津殄,你猜皇甫弃祖在长生天界,过的痛快不。”皇甫姬林问着一旁的女子。
“先帝乃是一代君主,怕是在长生天界一样痛快。”津殄娇媚一望,轻声说道。
忽的,那皇甫姬林脸色一变,捏着她圆润的下巴,冷眸看着她,说道:“哼,他都破虚了,何必再说谎话。他在凡界是一代君王,估计在天界狗屁不是。”
他骂完狗屁不是,就看着远处走来两人,可他眼中只有一位冷颜霜眸的美人。
“皇甫妖生摆下八方阵,就是为了截杀他们,可如今我有点舍不得···。”皇甫姬林沉吟着,一脚将那津殄踹翻在地。
“美人,何必急着赶路。”
那女子手中捧着一把乌色的琴,浅笑一番,便是明媚如春。
“公子提着杀人的刀,我怕···。”婉月姑娘孤身一人,茕然一立。
“哪有刀,只有一个痴心郎。”皇甫姬林说着,眼中有七分迷惘。
“姬林王···。”津殄刚欲提醒,却被皇甫姬林提起了脖子。
一息间,香消玉殒的美人,便垂死在黄土上,咽不下一口埋人黄沙。
“你且看看,他们也有屠刀。”婉月姑娘眼眸流转,只见皇甫姬林看着追随他的兵士。
琴弦袅袅,可在皇甫姬林的耳中,却是沙场战鼓,一弦仿佛如鼓锤,敲得他心神乱颤。
皇甫姬林一头扎进兵士中,横刀狂斩,血漫黄沙。
风劲萧萧,血色萧萧,待尘埃落定,皇甫姬林再回身看着她的时候,她化为一团黑影儿,将他扼死的黑影儿。
“师姐···。”纳兰蝶衣看着婉月姑娘的手段,一阵惊悸。
“在承天界中,蝶衣可有所悟。”婉月姑娘话锋一转,淡淡的问着。
“悟道么。”纳兰蝶衣看着婉月师姐的脸色问着。
“悟道,这道有何悟。若要悟,便悟天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天道。”婉月姑娘说道。
“师姐,有所悟。”蝶衣颤声一问。
“仙者下流,大道无情。在承天界中,谁不是心生下流,才做的上流仙人。”婉月姑娘一说,将皇甫姬林的尸骨,踩在脚底,嘎吱作响。
心性大变的婉月姑娘,莫名的让纳兰蝶衣心中一颤,可也没多言一句话。
两人一前一后的跨过涯叟山,朝着帝丘而去···
沉禹和半夏两人结伴,看着千丈外的来敌,那人一身黑甲,将巨刀插在身前···
他坐在一处酒肆里,身旁躺着几具尸身,血还未淌完。
“金兀,他是皇甫弃祖的禁军统领。”半夏认出那人,也知晓这金兀的修为和实力。
沉禹话不多说,径直走到那金兀的身前,端了一杯酒。
“为何滥杀无辜。”沉禹问着。
“这酒不够味,却收我一钱银子。”金兀说着,看了半夏一眼。
“值不值当,店家早已明说。吃不吃得起一钱的酒,你钱袋没数么。”沉禹说道。
“你是萧问道还是璇玑七子之首的沉禹。”金兀问着,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你猜···。”沉禹淡笑道。
“那萧问道是魔君教出来的人,看似颇有正气,实则一肚子坏水。那沉禹是百里听风教出来的人,也是花花肠子,肯定也有半肚子坏水。”金兀说道,站起身来说道:“你定是半肚子坏水的璇玑七子之首的沉禹了。”
“有何分别。”沉禹淡淡问着。
“死的痛快和不痛快。”金兀说着,擎起巨刀便是一斩。
沉禹身形一避,双拳猛烈,朝着金兀的胸腹,便是猛击。
那金兀眯着眼睛,一刀横斩在沉禹头顶,沉禹斗转身形,再提一口元气。
“凤舞轩辕。”沉禹刚猛的拳劲儿,任是让金兀倒退几步。
“不亏是百里听风的弟子,其实他也是我的师父。”金兀说着,宽刀一劈,硬生生将沉禹所站之地,劈开半丈深的裂痕。
两人缠斗,便是半个时辰。
“还以为百里听风能教你什么了不得的本事,原来还是老几样。”金兀说着,怒瞳变色。
“龙象诀。”沉禹一呼,看着金兀的刀势。
金兀却是一言不发,身形似龙若象,栩栩如真。
噗!
一口残血,沾染了他的衣襟儿,一倒不起。
只见金兀的脑后,插着一柄短刃,那短刃形若柳叶,薄如蝉翼。
“这便是魔君当年的止神利刃。”沉禹问着。
半夏淡然一笑,说道:“嗯,止神利刃。”
横死的金兀,被一场大火烧成了灰烬,与那酒肆的一众人,齐下幽冥。
冤魂的路,算是不寂寞了。
“没想到这金兀将龙象诀,修到了第三层。”沉禹额间也是一抹细汗。
“当时,你心里怕没怕。”半夏看着沉禹的神色,问着。
“大丈夫,有何惧。”沉禹说完,便向前而去。
“大话,心虚。”半夏轻呼一声,便跟在他身后。
两人像是天际的孤鹜,从不去看天边晚霞。
而此时的萧问道和纳兰蝉衣,和余下的一众人,此时正欣赏帝丘城一代名伶兰蝴蝶的剑舞。
一剪梅被塞到木桌下,时不时的还被谁,踩上一脚。
“这玉壶楼以前是皇甫弃祖赏给蓝蝴蝶的,后来被皇甫妖生改为止水楼。”李仲在一旁八卦道。
“止水楼,可有深意。”萧问道淡淡的问着。
“哈,这皇甫妖生也是玩的一手的荒唐。所谓止水楼,取谐音为“只睡”楼。”李仲拍了拍手中的瓜子皮。
一脚踩在一剪梅的身上,谁知踩得颇重,他闷哼一声。
“醒了。”李仲问着。
在梅袍中的一剪梅,一声不吭,还是装作昏睡。
“谁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萧问道淡淡的说道。
“公子说的有理。”那蓝蝴蝶说着,朝着萧问道一颔首。
嘭!
那李仲又是一记重脚,一剪梅再次昏睡而去,眼眸瞥在了蓝蝴蝶的身上。
“公子,是初到帝丘么。”蓝蝴蝶柔媚的说道。
“他是公子,我是下人。”萧问道指着李仲说道。
蓝蝴蝶眼眸流转,她在帝丘中也是一号人物,识人辩人那更是家常便饭。
“在奴家眼里,诸位都是公子大爷,没有下人之分。”蓝蝴蝶浅笑说着,口才自当了得。
“哼,拿我与下人相提并论,莫不是看不起我。”李仲横眉一对,吓得蓝蝴蝶还真是芳心一颤。
只可惜,她那芳心颤抖的还在后面。
李仲起身一掀桌子,浑身都是草莽戾气,说道:“老子砸了你这止水楼。”
那蓝蝴蝶自问识人辩人无数,可好端端就掀桌砸场子的,她倒是第一次见。
“你们怕是在等人吧。”蓝蝴蝶眼眸一溜,大大咧咧的坐在木桌上,看着他们一众人装疯卖傻。
手起刀落的杀人不费劲,可卖傻装疯倒是累的紧。
忽尔,止水楼外一阵喧哗声,嚷嚷人言,难绝于耳。
“人,我们等来了。”萧问道说道。
那蓝蝴蝶跳下木桌,朝着李仲的屁股便是一脚,说道:“老娘识人辩人无数,我还分不清主子跟班。”
李仲却回身看着萧问道,大呼一声说道:“他哪像主子···。”
“何人寻衅。”只见一人身着甲胄,破门而入。
“我且问你,我与他谁像主子,谁像跟班。”李仲伸出右手食指,指着那人大呼。
那人屏息一愣,好似看着的是一群疯癫之人。
“说。”李仲一声大怒。
“拿下。”那人横眉一动,倒是有少年轻狂的凌人盛气。
“慢着。”萧问道淡笑道。
那一众兵士也是呆立在侧,只听萧问道说道:“你是皇甫凤牙,皇甫妖生的弟弟。”
“是。”
“借你的人头一用。”萧问道淡笑着,寸芒划过。
那皇甫凤牙的人头,挂在了帝丘的城门上,谁都没看清所挂人头的是谁。
只是他的桌案上,留下四个字。
蝉捕黄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