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中的井水浑浊如黄沙,热浪一阵一阵的朝上而来。
那守墓人看着萧问道就站起了身子,解开了裤腰带,居然小解了起来。
萧问道虽不喜人“戏耍”自己,可那人年纪也算不小,还是“人王坟”的守墓人,扭头就往外走。
“井底有只蛤蟆,蛤蟆不说话。”那守墓人又是一句怪腔怪调的说着。
陆斩撇过头看着那老人,天炙刀抽出半寸,这洞中虽不算阴暗,那刀芒也是晃的人眼睛疼。
萧问道总觉得这老道不会戏耍自己,毕竟这是赫赫有名的“八王山”,探头又是一看。
“有只蛤蟆,蛤蟆不会说话。”
“先生,别再看了。这老道在骂人。”陆斩说着,圆睁怒目就看着那老道。
井水浑浊,倒映的脸庞也是清楚,萧问道冲着那井底喊道:“蛤蟆,蛤蟆,你不说话,要这蛤蟆有何用。”
声音从井面穿过,那井水却清了许多。
水纹波动时,好似有一条半寸长的小鱼在井中游动。
萧问道再一扭头,陆斩已然是不见了,就余下他与那守墓人。
那守墓人站起来身子说道:“可知这蛤蟆为何不说话么。”
“蛤蟆寂寞,无人可说。”萧问道瞎侃而出。
那守墓人摇着头说道:“是蛤蟆太渴了。”
蛤蟆在水中怎会口渴,除非那水不是水。
萧问道又冲着井面喊道:“蛤蟆你渴么。”
井中的水又清了许多,井中像是小鱼的东西,又像是一只虾米,沉在井底。
而此时在往井中看,倒影的脸庞却模糊了起来,像是一只蛤蟆。
再是英俊的脸庞,倒映在这口井里,都像是一只蛤蟆。
那守墓人手里拿着一个小葫芦,伸进井中不大一会儿便灌满了。
“你渴么。”守墓的老人问着。
萧问道摇了摇头,看着那老人。
老人笑道:“我问的是我的葫芦。”
老人神情古怪,萧问道此时才看清老人的脸庞,只见那老人脸上枯皱的面庞上,哪还能看的清五官,那五官都掩盖在松弛的皮肤下。
葫芦朝着老人的脸,倾泻而下,就像是干涸了好久的土地,遇上一场千年一遇的甘霖。
一张年轻的脸庞,展现了出来,与萧问道却有六分像。
“前辈。”
萧问道躬身一拜,此时才知晓这老人,是一代高人,甘愿守一世清苦的高人。
“你再看那井底,那是不是一只蛤蟆。”“年轻”的老人说道。
他再探头一看的时候,井底金光斑斓,像是一只金蛤蟆。
“你可愿帮我将那蛤蟆拿出来。”那老人说道。
金蛤蟆一动不动的卧在井底,萧问道伸手往下一探,本来会觉得这口井水很深,谁知那井水不过一根手指的深度。
轻轻一握,那蛤蟆就在萧问道的手里了,就在抓住的那一刻,蛤蟆突然叫了一声。
也是萧问道从小在不正山,摸鱼抓虾,而蛤蟆也并非没抓过,虽说看着瘆人,摸着恶心。可也不至于让他一下就心神错乱。
萧问道一转身本想将这冰冷至极的金蛤蟆,交给那守墓人。
再一转身时,那年轻的守墓人,在他的眼睛里,就化为了一片金沙,落在了井里。
手心中的金蛤蟆,顺着他的指缝,慢慢的形成了一把剑,一把奇形怪状的剑,剑柄的一侧,镂刻着两个醒目的大字“人王”。
只见在萧问道瞳孔里,出现了四个大字,“人王传道”。
天之所敬,畏无常。
人之所恶,为人心。
人之敬天,畏人之无常。
天之所恶,为人心所恶。
剑之道,为人之道,为地之道,为天之道。
天地无畏,道天道无常。
人之所畏,道人道轮回。
剑,不可向弱者举剑。
人,不可不敬天地。
天道铸剑,地道炼人。
人剑合一,是为人王。
天剑合一,是为人仙。
心剑合一,为逆天。
道无道,生一为道。
逆天求道,求非常之道。
悟道,无道。
···
···
再是人醒时,却似千年已过。
萧问道看着手里的那把剑,剑可成鱼,成虾,成蛤蟆,也可封天,逆天,为人仙。
只见那把人王剑的剑柄的一侧写着“人王”两字,而另一侧却写着“逆天”两字。。
萧问道用心念抹去了人王两字,再镂刻了两字“问道”。
逆天,问道。
问道,逆天。
原来这“人王剑”就是一把流沙,剑随心而行,心随人而动。
萧问道握紧这一柄“问道”剑,那金沙就在萧问道的掌心之中,就像是一只蛤蟆。
天道就如蛤蟆眼中的“天鹅”,可望而不可及。
可蛤蟆偏要,吃天鹅肉。
再一探首,往着那口井,井里已无一滴水。
萧问道拿出自己的酒葫芦,往那口井里倒了浅浅的一许,说道:“前辈,蛤蟆若是渴了,给它一口酒喝。”
当萧问道刚踏出那人王坟的洞口,“八王山”就轰然倒塌。
剑已安,人也该息了。
···
“你在这里面到底做了什么,这八王山怎么还塌了。”唐逝水问道。
萧问道回头看了一眼倒塌的八王山说道:“人王喝了我的酒,醉了。”
“那为何陆斩却被一巴掌拍了出来。”唐逝水看着一脸郁闷的陆斩问道。
萧问道扭头一看陆斩便问道:“怎的,我一扭头你就不见了。”
“那老头古怪的很,朝我瞪了一眼,就如一记重拳打在我的身上,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我就躺在外面了。”陆斩回想着刚才的情景又问道:“那老头没为难先生吧。”
萧问道笑道:“他呀,就是好酒。好一口英雄酒,也好一口凡人酒。”
没谁知晓,那守墓的老人是李人王的挚交好友醉剑仙萧停云,还是他的“人王剑”的剑灵。或是醉剑仙的酒葫芦,陪着人王剑,在等有缘人。
总之,有缘人到了,不过是一千年。
一众人,再行半日,天色渐渐的黑了,而天上也看不见任何的星光。
拥雪关外,倒还是绿意盎然,贺兰汗青没从拥雪关出来,萧问道知晓天武人族的传统,若是有挚友踏上战乱之地,从不会出面远送。
因为,在人们的心里想着,若是不见面,就算不得上最后一面。
妖族的乱,贺兰汗青是知道的,既然不去送萧问道出关,那萧问道就肯定会活着重回拥雪关。
一道军中特有的“烟火”,在拥雪关上绽放了。
虽然贺兰汗青知道,放着一把烟火,少不了挨上一顿鞭罚,可他就是想用这短暂的火光,为他的好友,照明前方的路。
这是少年时最轻狂的友情,这是少年时最荒诞的友情,这是少年的烽火戏“他爹”。
纳兰青帝站在贺兰汗青的身边说道:“孩子,你鲁莽了。”
贺兰汗青笑着,就是一个少年的笑,一个孩子的笑说道:“爹,打吧。”
山不阻其志,又是五日的行走。
当萧问道看着大道石碑上的“天西城”的时候,头也不回的踏进了妖族的地界。
“砰”。
就在萧问道踏进妖族的地界的第一步,而在天西城中,喝着小酒的西门百屠,眉毛如往常似的一挑,邪魅狂狷的笑道:“他来了。”